聽說登山可能會有危險，大家的心中既有害怕，又懷揣著冒險的興奮精神。小樹靠近我，後麵跟著公孫晟和蓯蓉，再後麵，是史賓和阿篙。
澗山，是莘城最高的山。山上遍布奇珍異草、珍禽走獸。之前我和父親常來這裏狩獵、玩耍，所以路有跡可循。如今，雜草叢生，隻能憑印象上山。
前幾天，我和南郭彬順著地下密道來到澗山山腰時，心中惦記著別的事，不覺得這裏有多荒涼。如今騎馬登山，才發現這裏的草已經長到膝蓋高了。
鐵血顯得比較淡定，它順著我指的方向，噠噠噠、慢悠悠地往前走。草一歲一枯榮，厚厚的枯草堆積著，鋪成地麵。因為有了枯草的養分，所以新長的草，特別地纖長嫩綠。如果不是因為在趕路，隻怕鐵血它們會低頭飽餐一頓。
小樹和陽光卻沒有那麼耐心了。背後的馬蹄聲有些急促，在默默地抗議。
走了有十幾分鍾，小樹耐不住性子了，抱怨說：“主人，你這樣走太慢了，今天不知能不能到山頂，更別說一天兩個來回了。”
我笑著說：“怎麼？信不過你主人我？”
小樹嘟嘟囔囔地說：“不是信不過，隻是——”
我解釋說：“小樹，這裏我也好幾年沒來了，所以路記得不是很清楚。你也看見了，這裏的路全被草湮滅了。一不留神，可能就走岔了。所以慢慢走，總是對的。”
小樹支支吾吾地說：“主人，如果迷路了，會怎麼樣啊？”
我想了想，說：“會被困在這個山上，走不出去。”
小樹倒吸了口涼氣，說：“主人，那你被困過嗎？”
這話問住了我。關於父親所說的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事情，我一向拒絕嚐試的。我從未想過要去挑戰。
小樹見我被問住了，臉上露出狡黠的笑，說：“主人，我們體驗體驗？”
他和陽光早就憋不住了，剛才他落後太多，這會急於表現。還沒等我回答，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奔出去了。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拍馬跟上，大叫：“小樹，你別亂來！”
小樹早就和陽光一起跑遠了。
我和鐵血循著他們留下的痕跡，跟了上去。他們已經走岔了，路越走，草越深。我暗自嘀咕，小樹是不是已經進入了迷陣。因為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高如人的草，他怎麼會冒險連人帶馬進入？
我隱約聽見公孫晟叫我名字的聲音。可是我一心隻顧著找小樹，哪裏顧得上。當我撥開最後一片草叢，我的心冒出冷汗。我很久沒有這麼害怕過了。我發現自己站在了懸崖邊上。我怕的不是自己差點掉下懸崖，而是怕小樹他們已經掉了下去。
我呆立了一會，探頭往下看。沒有痕跡顯示，下麵滾落過東西。我微微鬆了口氣，提氣大聲喊：“小樹！小樹！”
隻聽見林間的鳥兒被我的聲音嚇到，撲棱棱飛走的聲音。
我轉身往回看，想著是不是走錯路了。應該沒有走錯，一直沿著痕跡走的。我再次扭頭衝著懸崖喊：“小樹！小樹！”
依然沒有回音。
我想，他應該沒有掉到懸崖。
我不敢胡思亂想，帶著鐵血打算按原路返回。我們往回走了沒幾步，卻發現之前留下的痕跡都不見了。我心焦不已，催著鐵血往前走，可是鐵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停住不動了，側耳凝目，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周圍一片安靜。
我正打算下馬察看，卻發現有陰影慢慢襲來。
我抬眼看，不遠處一條直徑約2米的巨蛇，在慢慢直立起。陰影就是蛇身的影子。它的頭高高揚起，張開血盆大嘴，吐著蛇信子，似乎在吞噬著什麼。
我凝目細看，巨蛇在吞噬路過的飛鳥。一隻，一隻……但凡路過的飛鳥，都被它吸進了嘴巴裏。它兀自吞噬著，怡然自得。陽光打在它光滑細膩、帶著彩色條紋的蛇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第一反應是，小樹不會被這怪物吞進了肚子裏吧？如果它張開大嘴，連人帶馬絕對一口就可以吞進肚中。
巨蛇好像覺察到了什麼，朝我這邊扭頭看來。
我趕緊屏住呼吸。鐵血早就一動不動了，呼吸也很微弱。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安靜地可怕。幸好我會用皮膚呼吸，不然，隻怕自己會被自己憋死。
過了半晌，巨蛇好像沒有覺察到什麼，便回過頭去。不過它也沒有了繼續逮路過飛鳥的情致，反而把身子慢慢地放回地麵。一會，就見白色的反光一閃一閃，巨蛇在草叢中打滾了一番，壓得草叢幾乎成了平地。
我暗自祈禱，這巨蛇老兄趕緊回自己的老窩去；大白天的，不要出來嚇人了。
巨蛇獨自嬉戲了會，便慢悠悠地往密林深處爬去，漸漸消失不見。
待巨蛇消失不見後，我全身開始冒冷汗。臉上沁出的汗珠，慢慢聚合成汗水，不住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