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如祭師般低沉的吟唱,我看見那彩煙劍居然漸漸化為冰冷的血水,慢慢順著我的毛孔,流進我的血管。
眼見著那血水,竄入我的血管;一種冰涼刺骨的感覺,瞬間遍布了我的全身。一個恍惚,我仿佛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而非這滾燙火鼎之上。
他低聲歎息,說:“你們果然有緣;此劍已與你的血魄融為一體。不過,你能否真正召喚出它,就看天地的造化了。”
以他的口氣,這柄劍定是絕世的神物。他那若有若無的歎息,被我自動忽略。
我雙手合十,彎腰行禮,欣喜道:“多謝高人!”
他回答:“不必言謝。因有緣,而相遇;若無份,也枉然。慢走,不送。”
我知道他已下逐客令,便再次行禮,然後一躍而下。
我滿臉笑意,朝阿篙走去。卻見阿篙瞪大眼睛看著我身後,滿臉緊張,使勁揮著雙臂,大叫:“主人,別動!”
我轉身看,發現漫空的劍從燃著熊熊火焰的火鼎中射出,做自由落體運動。它們像是長了眼睛,自動避開我,“嗤嗤嗤”全都插入地磚中。
我和阿篙都看呆了。這些劍像是下雨般,一把接著一把,在我們的周圍落下,輕而易舉地,就沒入了厚厚的地磚中,隻剩一個劍柄露在地麵上。
待劍雨下完,我們驚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熱浪的再次湧來,我真的懷疑自己在做夢。
我蹲下,單手使勁,想拔起一把來看,劍卻紋絲不動。我跪倒在地,雙手握住劍柄,斂氣凝神,用盡全力拔。我的額頭有細汗溢出,劍依然紋絲不動。
阿篙呆呆地看著我,忘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我鬆開雙手,扭了扭手腕,深吸一口氣,雙手再次握上劍。這次,我並不急著使勁,而是從體內導出能量因子,讓它們縈繞在我的雙手周圍,有些甚至順著劍身,鑽到了地底下。
我閉上眼睛,感受到雙手被力量灌滿。
我在自己的內心暗叫一聲:“起——”
我睜開眼睛,雙手慢慢往上抬,越抬越高。一把約八十厘米長,兩指寬的劍,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單手握著劍柄,另一隻手,顫顫抖抖地摸向劍身。劍身寒氣逼人;我的手指撫過劍鋒,無形的劍氣,差點把我的指腹劃了個口子。
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心中大喜:這劍和淨光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我的匕首淨光,送給了阿篙當研究品,現在還在老李家的煉鐵爐上放著,讓小樹帶人繼續研究。我曾悲哀地想過,若真和公儀飾交戰,我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乍見這麼多良劍遍布在我的周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聽見自己欣喜地問道:“給我們的?”
我聽見他在我耳畔說:“收著;有了這些玄鐵劍,你們不至於太吃虧。”
我心中的感動難以言表。我一直在擔心我那些勇士的安危;以木棍等物去對抗公儀飾的鐵劍,等於去送死。所以當辣子他們提到這裏有煉鐵爐時,我欣喜不已,想著定是上天庇佑。想不到,真的是上天庇佑。
他說:“不必言謝,珍重!”
我笑嘻嘻地招呼在一旁站著的阿篙一起來拔劍。
劍並不好拔,我和阿篙又歡喜又懊惱。歡喜的是,這劍的鋒利——視石磚為泥土;懊惱的是,“哼哧哼哧”拔半天,汗流浹背,才拔出一把。
阿篙甚至口中嘟囔著來給自己鼓勁:“拔蘿卜啊拔蘿卜,拔劍啊拔劍,拔蘿卜啊拔蘿卜……”
說到“拔”的時候,阿篙就使勁。
剛開始,聽著阿篙的吆喝,我很無語。後來,我便順著阿篙吆喝的節奏一起拔。再後來,我跟著一起邊吆喝邊拔。
我們不知拔了多久,隻感覺胳膊泛酸,全身肌肉發麻。終於,拔完了。
我和阿篙癱坐在地上,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