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百轉千回;我的身子,在南郭府的後院穿梭。
南郭彬,如果可以,我願意與你遠離人群。隻要和你在一起,就算這世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不會覺得孤獨。可是,生在亂世,你我肩上都有擔子。我願,此生我們不要再見,因為我怕再見的時候,我們要刀戟相見。
如果可以,我祈求,下輩子再遇,尋個和平的年代,好好過日子。不要蝕骨的相思,不要心痛的時刻。隻要,好好的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你念著我,我想著你,足夠。
此生,就當,我負了你吧……
雖然,我也好難過,難過地快要窒息了……
我再次,來到多年前我脫逃的那個牆角。命運,總是兜兜轉轉。有些人,注定要辜負了,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
我縱身一躍,出了院牆。阿篙已經牽著鐵血、土灰,等在那裏。我們什麼話都沒有說,匆匆翻身上馬,往城門口奔去。
天已經黑了,街上的人並不多。噠噠的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也踏在我的心上。我的眼淚,掉了兩滴,落在鐵血的頭上。鐵血腳步不停,甩了下腦袋,不知是在搖頭,還是想甩掉滾燙的淚水。
城門口,辣子他們三個正圍著守城的侍衛聊天。嘻嘻哈哈的笑聲,響徹夜空,衝淡了夜幕。
遠遠看見我們出現,辣子還在哈哈笑著,突然一肘子肘在某位老兄的頸後。那人一聲不吭,就癱軟在地。
這位突然倒下的侍衛,吸引了其他侍衛的注意。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鼻涕、魚漿跑過去開門。大門徐徐打開,我和阿篙也騎馬到了。我和阿篙一人一個,撈了鼻涕、魚漿,馬不停蹄穿過城門。
又有三匹高頭大馬,從黑暗的牆角衝出來,上麵坐著史賓、公孫晟、公儀佩。史賓伸胳膊一撈,把辣子也撈上馬背。
突然有人高喊:“快追!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有幾匹馬追來,不過很快就被我們甩在後麵。如果南郭彬沒有喝醉,他也許能追上我們。可是別的人,還是算了。
我們跑得很快,耳畔的風呼呼地刮過。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臉都繃得緊緊地。幸好有月光,不至於看不清路。
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塊,冷颼颼地,風能直接吹進去似的。南郭彬,終究要與我形同陌路了。如果不是史賓認得,融城的守城侍衛中,摻雜著幾個尉城人,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起疑心。如果不是公儀佩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根本就猜不到,他們會這麼快動手。
我暗想,幸虧他們把重點放在我身上,而我與南郭彬一起進的房間,所以他們放鬆了警惕。
春意料峭,我緊緊摟著魚漿,發出了我的第一聲:“你冷不?”
我的聲音,沒有帶著哭腔,沒有顫抖,很平靜。
魚漿的聲音怪異,好像喘不上來氣似的,說:“主人,你要是真的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說:“傻孩子,有什麼好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