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尉城侍衛身著統一的衣袍,土灰色亞麻布,腰間係著一條灰白色的腰帶。他們跪在地上,“砰砰砰”隻顧拚命磕頭,磕得額頭直流血。如今,錫城已被破,剩下的一個環節,就是屠城。他們如此磕頭,幾乎不抱保命的希望,隻盼望能給他們留個全屍,不用像剛才那位被王斯無意中割頭的可憐的人一樣頭顱滿天飛。
我說:“隻要你們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為難你們的。”除了莘城,其他城的話,都差不多。所以,我用毀城話說,他們能聽懂。
莘城勇士靜靜站在一邊,他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但是都認真地聽著。眼睛緊緊盯著地上跪著的那幾個人。
尉城侍衛停下磕頭,垂著頭。其中一位像是個小頭目,說:“請問。”
我問:“你們是哪裏人?錫城還是尉城?”
小頭目為了給我留個好印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我們是尉城人。這裏土生土長的錫城人很少,他們人口不足五百人,良田不足千畝。他們存在的作用,是為了給我們這些尉城侍衛提供衣食住。我們都是從尉城調過來的。隔兩年會換一撥人。”
我問:“你們一撥,大概有多少人?”
小頭目回答:“一千人。”
我暗自為自己捏了把汗。用八十人去攻人家的一千人,確實十分冒險。
我問:“錫城前城主賓丘賈死後,這裏現在由誰管治?”
小頭目回答:“十幾年前,我們肅城主把錫城賜給了賈城主。去年賈城主暴病而亡,因為這城主之位是臨時設置的,並非世襲。所以賈城主死後,錫城重新回到了尉城的統治中,由肅城主直接派人控製。”
我問:“這裏城這麼小,為什麼要派這麼多人駐守?”雖然我已經從白智口中得知了答案。可是,我確定試探一番。
小頭目的身子一抖。他突然抬起頭,朝我看來。他麵色土灰,閉口不談。
我提高聲音,喝道:“說!”
小頭目突然重重磕了兩個頭,說:“我不能說;我隻求一死。”
我輕笑了一聲,說:“你不說也行,把機會留給別人。你們幾個,誰說就饒他一命!”
剩下的那幾個,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猶豫著開口,說:“是——”
小頭目突然瘋了般從地上撿起一把劍,“嗖”地就刺進那人的胸口。他拔出後,又刺向自己的胸口。血汩汩冒出,他身子一歪,倒地而亡。
其他幾個愣了下,眼中流出淚水。他們紛紛拾起地上他們剛才扔下的刀劍,刺進自己的胸口。
一瞬間,七八個人,死在我們的麵前。
我們微微有些發愣。
我緩過神來,說:“白篙,準備棺木,把這幾個自殺的人裝殮了入葬。其他尉城人,包括剛才那個被自己人殺的,找個地方火葬了。”
經過上次的雞腸道一戰,大家已經有經驗了。聽我這麼說,大家都主動動作起來。有人開始剝馬匹,用來裹莘城勇士的屍體。尉城侍衛的屍體堆成一堆,一會用手推車推著運到城外荒郊野嶺燒了。
章當當和王斯同時出現。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堆男男女女、老幼皆有。莘城勇士提著劍,嗬斥他們動作快點。
我朝章當當點了點頭。他會意,說:“果然有西門。待他們都奔出城後,我已經把城門關了,並派人守著。我還檢查了下其他地方。北門也派人守著了。南邊去看了,沒有城門。剛才回來的時候,遇見了王斯,所以一起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說:“很好。王斯,你呢?”
王斯回答:“還留在錫城的人,都在這裏了。十家有九家的人,在自己家裏躲著,沒有出門。我剛才數了數,大概這裏有四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