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敏的手一抖,茶水撒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她顧不上去擦拭,喃喃說:“無路可退,無路可退……”
她抬起頭,看著祁樹,說:“很早之前,我就有一種感覺。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安排著這一切。如果讓我重新再做一次選擇,我依然會堅持當初的選擇。即使時至今日,我明明可以看見結局,看見當初的選擇,會造成如何不好的後果。你曾和我說過,人在一世,但求問心無愧。我雖然負了不少人,可是我依然可以自我安慰說,我問心無愧。即使南郭彬,他死在我的懷中。”
說到最後一句,公儀敏聲音有些哽咽。她接著說:“我不後悔,或者,我根本就沒法子後悔。我的一切,都身不由己。我隻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才讓南郭彬死在我的眼前,讓鐵血為我跟著公儀夫人走。”
祁樹伸手,從公儀敏手中拿走茶杯。他掏出手巾,幫公儀敏擦著手背的茶水。幸好茶水是溫的,沒有燙傷皮膚。
公儀敏從祁樹手中奪過手巾,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淚水。她說:“無路可退,退無可退。祁樹,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難道像你所說,主動進攻,掌握主攻權嗎?”
祁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閃有淚花。他說:“我承認,我也隻是個孩子。剛才的言論,不過是我一時所想。你是城主,你才擁有最後的決定權。而我之所以失控,是因為,祁納是我的父親。對,他是我的父親,且他被我爺爺趕出了家門。因為他,就是主戰論。”
祁樹的聲音,變得低沉。他陷入了回憶,說:“敏城主,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姓氏,也該知道,我們祁姓人與你們公儀族的淵源。近千年來,我們祁姓人本住在深山老林中。每年都會去一趟莘城。那一年,我母親才誕下我,在家休養。爺爺和我父親一起去了莘城。回來的當天,他們倆吵了起來。爺爺一怒之下,把父親趕出家門。從小,我母親就鬱鬱寡歡。我三歲那年,我母親去世。從那後,爺爺遣散了家丁,帶著我四處流浪。他臨死前,告訴我,當年他和我父親爭執的原因。”
公儀敏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
祁樹歎了口氣,說:“原來,當時我父親,是去勸公儀族發動戰爭。他說,依他的推測,到了該發動戰爭的時候。他說,要是依他所言,任他為軍師,公儀族一定能橫掃各城,一統天下。當時,莘城兩兄弟公儀閑、公儀夏正值壯年。我父親說,如果不發動戰爭,公儀族的兩兄弟,必將反目成仇,給莘城帶來災禍。因為,上天本就安排他們倆,一個守城,一個攻城掠地。如不發動戰爭,則一山不容二虎,必然會兩傷。就算這世不出事,下一代定也會骨肉相殘。他的怪異言論,鬧得當時在座的人,都人心惶惶。為了安慰人心,公儀夏狠心當眾殺了自己的兒子。他的妻子急火攻心,當時就氣絕而亡。從那後,公儀夏就遣散了自己的家丁,帶著自己的女兒遁世。”
這事,公儀敏聽阿婆談起過一二。想不到,還有隱情。
祁樹說:“我的父親一向貪慕虛榮、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