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對那些於本市GDP發展有重大貢獻的企業往往都有特殊照顧。尤其顧氏集團總部從法國遷回國內，對B城的發展可謂影響巨大。
顧氏遷回國內不是一件小事，這意味著以前在法國打下的人脈關係網，必須得重新編織。和政府打交道，少不了便得各個局各個部門遊走。所幸顧沂晉早在做出這一決定之前便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回國以及公司的遷回鋪路，再加上他自身的能力以及顧氏集團這座地標性建築這麼多年在B城樹立的威望，和這個局那個局倒也極為融洽。
早在半月前，顧沂晉便受邀參與市裏一項工程的競標。
今天上午一到公司，他便簡單地開了個會，下午又親自帶著幾名銷售部骨幹去了招標現場。
一天忙下來，還真是有些連軸轉。
所幸最終中標，倒也沒有白忙活。
晚上在外頭又忙著和這次的招標主要負責人應酬，一餐飯下來，酒桌上的交情也算是談了一番。
“你們先回去吧，特批明天銷售部放假一天。”
看了一眼喝得有些醉了的幾人，顧沂晉讓司機送他們各自回家，自己則讓江子瑜送去滄海歸園。
夜色深沉，街道兩旁燈火如晝，不知何時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將車窗打開，顧沂晉吹了會兒冷風，將酒意散盡。
早年他創業，都是一步步爬起，酒桌上的文化自然經曆了不少。猶記得好多次他都喝得頭昏腦漲，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如今，自然是不需要他再為了一個小小的項目小小的訂單去拚酒。隻不過，卻莫名地想起了當年他喝醉酒的一幕。
“顧沂晉，其實我酒量不錯噢，可以免費給你撐場麵幫你擋酒呦。”
“不必，我們不熟。”
“那好吧，那你記得實在是喝不下的時候就多想想陌學妹噢。想想她是怎麼拒絕你的告白，想想她是怎麼狠心把你推給她的好閨蜜的噢。就權當借酒消愁了，你就可著勁喝，想想那些委屈事就行了。”
“……”
“啊，對了，你也可以多想想我噢。你要這樣想，如果你拿不下這個項目，你剛起步的公司可能就要垮了，垮了的話你可就要淪為別人的笑柄了哦。當然，我是不可能那麼不厚道地嘲笑你的，但你想要擺脫我可就難了呦。你得記住，隻有你成功了，站得越來越高，你才能成功擺脫我呦。”
“謝謝提醒。”
“不客氣，你也知道的，我是趕不走的蒼蠅。你站得再高，估計我都能飛上去呦。”
“那就用蒼蠅拍打下去。”
“你好狠的心啊嚶嚶嚶……”拚命秀演技，狂哭。
當時的洛鬱一直以為他的創業剛處於起步階段，對於他去應酬，總是各種不看好。就連勸酒的話，也是格外讓他哭笑不得。
殊不知他當時在法國成立的G&Y公司早就不亞於國內知名企業，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將顧氏給拯救出泥潭。
隻不過，他父親一手打下的顧氏江山確實是垮了。他必須得釜底抽薪，另起爐灶。
這才困難了些。
其實，他實在是記不清了，是不是真的是為了她那句話才那麼拚命。
“你得記住，隻有你成功了，站得越來越高，你才能成功擺脫我呦。”
隻不過，後來他還是沒能成功擺脫她。
陌淋越來越頻繁地安排他和黎盈盈接觸，甚至還將黎盈盈往他床上送，完全便觸及了他的底線。
自此，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洛鬱。
結果，這一選擇，就擺脫不掉了……
說好的結婚後就離婚，條款也羅列得清清楚楚，最終這女人偏偏食言了。
他母親病重，他不得不飛往法國，一方麵照顧母親，一方麵打理法國的公司。
她直接到機場大廳來堵他。
“就不能不離婚嗎？”
他不得不提醒她這個事實：“我們簽了婚前協議。”
“那幾張破紙？我早就撕了呀。”
“沒關係，我手頭有另一份。”
她故作天真：“可我早就從你保險櫃裏取出來撕掉了呀。”
“你——”
“別這麼看著我，是你自己準許我動你的電腦的。”言外之意，他告訴了她電腦密碼，她用那密碼開了保險櫃，拿走了保險櫃裏的文件。
“敢情這一切還是我自作自受？”
“怎麼會呢？”她給他戴高帽，“這隻能說明老公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連那麼重要的密碼都願意告訴我呢。”
“你怎樣才肯簽字離婚？”
“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卻一口一個離婚，你好意思嗎你！男人離婚後升值，女人離婚後可是貶值了！堅決不離！”
“……”提起這個，確實是他理虧。
“而且你要我要得那麼勤，每次還要我要得那麼多，你好意思說你沒投入？”
“……”
確實，食髓知味的那個人，是他。
*
“顧總？顧總？”
江子瑜輕喚了幾聲，顧沂晉才發覺竟然已經到了滄海歸園。
沒想到那些遙遠的記憶，居然在今夜猝不及防來襲。
看來，他果真是不能多喝酒，更加不能有空閑，免得讓她鑽進他腦海。
已經晚上八點多，他讓江子瑜先回去，自己坐電梯上樓。
門打開，一室的黑暗伴隨著燈光而消散。
他去洗了個澡，衝掉那一身的酒味。
水聲嘩嘩，簡單的戰鬥澡，又洗了頭發，裹了浴巾出來，他又去了客廳吧台。
好些上了年份的私藏酒羅列其中。
他在巴黎有自己的酒莊，麵積達30公頃，裏頭種植的葡萄產量及質量都極高。好些葡萄樹都有了幾十年的高齡，釀出的葡萄酒即使沒有上年份，也是味醇悠遠。每年他都會親自挑選出一批自用以及送人。
這邊公寓的葡萄酒，還是以前的老莊主珍藏了幾十年的佳釀。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隻是給自己兌了一杯蜂蜜水。
坐在沙發上，他用遙控開了牆上的液晶電視。黃金劇場，調了好幾個頻道，都是一致的偶像劇，他並無興趣。
轉而取過手機，指腹輕觸屏幕，手機一亮，他才發現上頭好幾個未接來電。
下午參與投標，他便將手機調了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