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表兄阿兄(1 / 3)

馬蹄‘噠噠’的脆響,

在返回城南大長公主家的路上。

劉徹一個不注意,跑快了些,發覺後急忙緊緊韁繩,令大灰馬走慢些,好讓表妹趕上來。

嬌嬌翁主卻渾然不覺,放任棗紅馬不緊不慢地溜達。

看出阿嬌妹妹若有所思,膠東王劉徹深感好奇,催馬靠近了問道:“阿嬌,何所思?”

“嗯?”阿嬌翁主心不在焉地抬頭,看看膠東王表兄,慢慢答道:“商賈……”

“商賈?”劉徹覺得有趣,更湊近些:“商賈……何如?”

“商賈之力……”想了想,阿嬌翁主嘖嘖感歎:“……橫霸鄉裏,甚或,富可敵國。”

這次所見所聞,給館陶翁主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用優質蜂蜜儲藏活魚,從海邊輾轉運入京師——曠古未聞!至少在今天之前,館陶翁主從沒想到帝國還存在這樣一批人,生活水平竟然比正經八百的皇室更加豪奢!

館陶長公主的女兒擰蛾眉,輕輕吟哦:“‘耕田之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幾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幾倍’曰:‘無數。’”

“哈,阿嬌,汝不知也……”發現表妹對這個感興趣,劉徹正打算賣弄一番自己對商人階層的了解,沒想到前麵突然一亂。

頭戴花冠的豔裝女子自街道旁的一棵大槐樹後斜竄出來,直直衝向兩位貴人的坐騎。

“大膽!”

“放肆!”

……隨著武士們的厲喝,阿嬌和劉徹迅速被侍衛們圍攏在中心,保護起來。

兩騎出列,武士們躍下馬,動作麻利地將女子按倒在泥地上,凶神惡煞般喝問起來曆和目的。相信若不是看在對方乃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份上,就刀劍加身了。

正值芳華的美女顫抖一如狂風中的垂柳,搖搖欲墜,嚶嚶乞憐:“郎君……郎君……”

‘好象……有點麵熟。’館陶翁主從馬背上居高臨下看過去,轉頭向膠東王表兄求證——這女人,是不是聶家宴會上領舞的舞伎。

劉徹仔細打量打量,眼睛一亮,叫侍衛們先鬆開手:“舞人,何因攔路?”

舞伎抬起張眉目如畫的麵孔,盈盈行禮,,熱切的目光在陳翁主和膠東王身上來回遊移:“奴家姓魏,小字冰奴,慕君之才德,欲效法‘毛遂’故事……”

原來這舞女自持才藝,素來心高;前頭在酒宴上聽說了主賓的竇家背景,又見兩個世家子風采翩翩,就存了投靠的心思;因此借故提早離席,候在貴客返程的必經路口。沒想到,還真等著了。

‘哦,還知道毛遂?有意思,有意思……’劉徹聞言,勾勾嘴角;

低頭看見這女子水蛇腰,柳葉眉,身輕如燕,麵如芙蓉,立刻升起了幾分興味:“舞人家鄉何處?家中……啊?!阿……從弟??”

不知何時,阿嬌已提韁,自顧自離開。

劉徹看看馬前的美人,再看看表妹的背影,遲疑片刻,揮鞭追了上去:“從弟,從弟……”侍從人等,自然緊隨兩位主人而去。

徒留下

如花麗人,

孤立於冬風之中,

又是焦急,又是失望。

深深吸口氣,魏美女兒轉回身,正待離開;卻見一騎折回。

馬背上的男人一口尖細尖細的嗓音,頗有些刺耳地問道:“魏……冰奴?”

“啊?”舞伎愣了愣,茫然看著來人:“奴家……在!”

“魏伎人,隨吾來!”

打了個手勢,騎士裝扮的人將魏舞伎拽上馬背,催馬而行——他選的路線,正和膠東王行進的方向成九十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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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掐得剛剛好。

待膠東王和館陶翁主回到大長公主家時,堂邑侯太子陳須甚至不知道阿嬌曾經出去過——他一直以為小妹是在內宅和姑祖母家的女眷聊天呢。

拜訪親戚結束,,

劉徹回他的膠東王官邸,阿嬌跟長兄回家。

館陶長公主的女兒從不是多思多慮的性子。

某聶姓富商,

一次民間的百日宴,

罕見的活海魚及其令人錯愕的運輸方式

……對長樂宮中館陶翁主而言,都不過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小插曲;不到幾個時辰,這些瑣事就被扔去記憶的爪哇國——至到,五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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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殿的西廂,嬌嬌翁主正陪著懷孕的薄舅母聊天解悶,吳女官捧著隻小方漆盤走進來。

漆盤的中央,放了隻五寸見方的彩繪漆盒,盒身下還壓著支便簽。簽頭上,燙有膠東王室的徽記。

‘膠東?劉徹表兄又送什麼來了?’和薄皇後打聲招呼,阿嬌翁主起身,帶著吳女官進到偏室。

打開盒子,裏麵是用綢帶紮頭的狹長形牌子,入手沉沉,非金非玉。牌正麵刻著幾行大小字,大字用的是篆體,小的則是隸書。

“噫?”阿嬌捏起牌子,疑惑地眯了鳳眼。這種長方形、刻有官防的角質牌子,是專做地契的;與官府中存檔的契底應和,兩相對照用來證明地主對土地的所有權。

嬌嬌翁主又去翻盒子深處,果不其然找到一小冊短短的竹簡。展開閱讀,正是房契。

華夏族的傳統,宅院的房屋與和土地分開算,做成兩份契書。阿嬌翁主很熟悉這類不動產文件——東市西市上那些臨街鋪麵的房契地契,可都在琨舍的朱樓裏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