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窗,
卻沒帶進一絲風……
從連扇的長窗能看到漸漸變紅的天際,和一動也不動的碧綠樹梢。
母親和女兒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樓閣中,一時變得很靜。
“阿母,阿嬌,何因不求於東宮?”
劉姱帶著一臉的茫然表情,問姑姑和表妹——隻要請動竇太後出麵求情,小叔子不就能回家了嘛。如此簡單的方法,為什麼不用啊?還有什麼柱子,什麼兩個月四個月?
看著麵前心意相通的兩母女,劉姱王主是又困惑又著急:為什麼?為什麼姑姑和表妹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當所有句子放到一起時,她反而弄不明白了呢??!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既無助又無奈!!
館陶長公主母女聽到問題,相顧愕然——合著她們說了半天,劉姱半點都沒聽懂?
“咳,咳!嗯,阿嬌!”
發現女兒臉上隱隱有不耐之色,長公主急忙假咳兩聲,轉移話題:阿嬌明天就回家……哦,不……回宮住吧!
“家?宮?”
覺出異樣,嬌嬌翁主直截了當地問家怎麼了?出了什麼情況?
“唉!”
長公主又按了按曲裾繞襟袍的領緣,憤憤然指出麻煩來源——還不是因為欒瑛!
自從二公子被帶走後,這位隆慮侯夫人就沒消停過;一會兒跑到婆婆處哭鬧,要長公主快想辦法;一會兒又吵著要回娘家,求祖父出山為丈夫討情。偏偏她現在的情況特殊,說不得講不得,人人必須忍著讓著。
若發現她眼中的罪魁禍首小姑回家了,欒夫人還不得發作到天上去,放把火燒了長公主官邸都有可能!與其如此,不如別回家,直接住回宮中算了。
聽了這些,阿嬌聳聳肩,連冷笑都沒興趣:“如此,東宮也罷。”
這廂,劉姱王主又納悶了;
猶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謹謹慎慎地提出異議:現在真的合適去長樂宮住?恐怕當前這情形,連皇宮的門能不能讓進都是個問號吧?
理論上,當然僅僅是理論上,阿嬌可還算‘嫌犯’哪!
如果被堵在宮門外邊,該多尷尬啊!!
“從姊!!汝何意?!”
嬌嬌翁主不可思議地瞪著大嫂,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突然的高溫加上心懸愛子,讓館陶長公主再有心疼愛侄女也有些忍不住了,不知不覺拔高了聲量:
難道劉姱已經忘了華夏族的傳統?
別說阿嬌本來就無辜,是被下人蒙蔽了;就算阿嬌真的做了什麼,現在既然有其親哥哥去到有司,也相應沒事了。
華夏族自夏商周傳下來的習慣法——隻要家中有男性願意出麵負責,女子是不負刑事責任的!
‘哎呀呀,竟然把這一則給忘了!’
劉姱自知失言,衝小姑子抱歉地笑笑,急忙忙借著去查看給婆婆準備的飯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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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親侄女劉姱匆匆下樓的背影,館陶長公主滿是倦容的臉上透出幾分無奈,以及,幾許失望……
看出母親的煩惱,阿嬌自坐榻上站起,輕盈地走到拉門旁,挑開金縷紗簾看樓下庭院中的景色。
陪嫁別院規模有限,自然不可能弄出多大氣雍容的景觀,不過在小巧玲瓏上也做足了功夫。環繞才兩層的淺淺小木樓,前前後後栽種不少花樹。此時,正值深春,花紅柳綠地開起來,倒是頗有些看頭的。
嬌嬌翁主突然想起自己名下也有座園子,一座占地很大的園林,卻似乎從來沒去住過。
‘叫什麼來著,對了……長門!’
沒回頭,阿嬌一麵眺望著樓下的景致,一麵問母親:不知母親大人有沒有意識到,大嫂其實不如二嫂。
“胡言!”長公主嗤之以鼻。
兩個兒媳,不管是家世地位還是本身的相貌才華,欒瑛根本就不能和劉姱相比好不好?!
阿嬌抿抿嘴,沒什麼同情心地挑開梁王家大表姐華麗炫目的外衣:
欒瑛當然要才沒才要貌無貌,至於幹才和政治天分,恐怕硬要說有的話,能活活笑掉胡亥胖兔子的大牙!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欒瑛沒的,二哥陳蟜都有啊!
隆慮侯陳蟜才幹出眾,心思敏銳,深得皇帝舅舅歡心。欒瑛即使樣樣不行,但有一點好,那就是——聽話。
如此夫唱婦隨,二房出不了大錯!
而長兄這邊就不同了。大哥對朝局的觀察能力,實在乏善可陳;偏偏劉姱對此也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