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北方小城,寒意未消。清晨帶著它特有的稀薄感,稀稀落落的鳥叫聲寥噪著。空氣中夾雜著些許腐土融化的味道,翠綠的小草剛冒出不久,幾滴露珠將它們壓的彎彎的。

我和二麗走過長及腳踝的花花草草,露水打濕了我們的褲管。我隨手采了幾朵小的可憐的花,“我們來晚了,你不會介意吧?”

二麗回頭麵帶笑意的看著我說:“你跟他還是這麼逗。”二麗話畢,隨即在包裏掏出了一大堆吃的東西,“你可不能怪我們呀!還不是為了給你去西街買你最喜歡吃的酥餅和豆腐湯。你知道嗎?那家店子最近在裝修,我昨晚跟老板磨破了嘴皮子,人家才答應今天一早起來給我做這些東西呢!”二麗小心翼翼的把東西一樣樣的拿出來,我則站在一旁繼續沉默著,不想去打擾屬於他們的時間。

“你也知道的,我最近比較忙,一直在忙著高級會計師的考試。所以這段時間沒來看你,你可不能生我氣啊!這段時間為了這個高會考試,我感覺我的腦細胞都要死幹淨了。我發誓,隻要把這個證考下來之後,我再也不會浪費我的腦細胞了!”

“我上個月做了一次全麵體檢,醫生說我各個指標都挺正常的,就連我的血壓值也過了標準線。看來以前你天天給我送紅棗吃,真的管用了呢!所以你就不用擔心我的身體狀況了!倒是你,不要再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這次我沒有給你帶你喜歡吃的臭豆腐、米線什麼的。新聞報道上都說了,這些小吃非常不衛生!”

“對了,你還記得咱們班的胖丫嗎?就是坐在最後一排,後來非要跟子揚一起坐的那個!”說到這裏,二麗不禁看了我一眼,後又繼續說:“她今年二月竟然結婚了,而且還嫁給了一個特別帥氣的人。”

“我?我一點兒也不羨慕啊。你不知道,最近我媽老是逼著我回家相親,我說我還小,她卻心急火燎的幹著急,我一回家就嘮叨個沒完。我想我還是幹脆不要回家了!”

二麗侃侃而談,我卻在她故做輕鬆的交談中,心被狠狠的揪著。

一陣風吹過來,二麗不覺得裹緊了衣服。

“我最近養了一條拉布拉多。你以前不是說過,高度近視的人年紀大了視力會極度衰退嘛,所以我就先未雨綢繆,先替你養著嘍!我想估計等它老的時候,你還沒有老,那沒關係,我可以繼續訓練它的孩子,讓它的孩子在未來陪你。你想想看,等我們兩個都老的滿頭銀發,步履蹣跚的時候,兩個佝僂的老頭子牽著一條小狗,再配上一個夕陽西下的背景圖,這幅畫麵是不是很美呢?!”

“我打算把石家莊的工作辭掉,回到這邊找個工作,這樣就能經常陪著你了,你說好不好?”二麗蹲著的雙腿似乎因為時間過久而麻木了,她緩緩的站起身子,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陳燦,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我們班裏人在一起打雪仗,你一個雪球打在了我的身上。然後我叫了一群女生報複你,把你砸成了‘雪人’,想到當時你搞笑的表情,我現在還是忍不住會笑。你說當時你為什麼不快點跑開呢,幹嘛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讓我們用雪球砸你!”二麗回憶著過去在學校裏那些溫馨的場景,誰知她笑著笑著竟哭了起來。

“陳燦,我曾經跟你說過‘我的三年你從未缺席,我會在接下來的日子慢慢償還,直至心安。’轉眼三年過去了,你給我一個三年,我也還給你一個三年。但是到現在我才發現,這不是誰欠誰的問題。你情我願,我情你願,無需太多計較。”二麗哽咽著說著:“為什麼非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我們才能去接受那些溫暖的存在呢?為什麼在你離開的三年後,我才能把你死死地裝進我的心裏呢?不過沒關係,我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