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梨樹旁的小木屋裏住了下來,每天,不管我是從廚房中回來還是從睡夢中醒來,他都在。
有時是在舞劍,翻滾的劍花融在梨花中仿佛在祭奠他的感情;有時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那長長的顫抖的睫毛告訴我他並沒有睡著,或者說,沒有睡踏實;有時,他僅僅是站在梨樹下發呆。
他很少說話,每天都安靜的呆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他自己。可是,不是,雖然,在這幾天他心情低落的時候隻有我和他的小廝陪著他,雖然,我幾乎認定了他沒有家人,他還是被人想起了。
他的大嫂,那個傳說中的韻晴,很美麗的女子,出現了。說實話,當她一臉初做人婦的嬌羞一步步慢慢的接近這個後院的時候,我並沒有把她和那個冬兒口中原本喜歡他的女子聯係在一起,畢竟,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剛剛被否定了一段感情的人臉上都不可能有那種坦然的幸福滿足的笑。
“子夕……”欲言又止,來幹什麼?整理她或許都不曾出現過的舊感情嗎?
“大嫂。”梨花般的男子垂下了眼角,稱呼自己昔日的愛人‘大嫂’,身側握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的心情,可是,那個美麗的女孩不夠聰慧,又或許,她隻是不想去看。
“子夕,我知道,你怪我,現在,我想跟你談談。”
“還有這個必要嗎,大少奶奶?”身後突兀的聲音響起,對於我們,卻是熟悉的。
“冬兒?”韻晴疑惑的看著那個孩子。
“大少奶奶,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少爺了!我們少爺到現在還站在這裏,是因為他善良。而你,尊敬的大少奶奶,如果你曾經說過的話可以當作沒有說過,為什麼不能當作不認識我們家少爺不來傷害他呢?你們為什麼要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少爺?”
“冬兒,你先下去吧。”淡淡的聲音,表明,他,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子夕,對不起,我們家……需要顧家的支持,並且,你大哥他……”
“我知道,他喜歡你,我有自知之明,我在顧家什麼都不是,你嫁給我,一個顧家收養的孤兒,一個龍鳴山莊養的門客,沒有前途!”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是顧子夕,確是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我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子夕……,你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為龍鳴山莊出力……我們過去……”
“我知道,如果我的表現不好,你的處境並不好過,你想要的不僅僅是人前的風光,是吧,大嫂?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知道怎麼樣可以生存的更好,我也知道,我再也不會為了你去得罪我的父親與大哥!你走吧!”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要求顧子夕不要翹班?真是忍無可忍!我決定,要教訓她!剛衝到他身邊卻聽到後麵傳來說話的聲音,“二少爺,老爺往這邊來了!”
我放下手,看著那個臉色變了一變的女人走開,很想笑,冬兒這個小屁孩,在那裏把風,也是從心底裏希望那個叫韻晴的女人有什麼苦衷或者安慰一下他們少爺吧。可是,他見了此時的顧子夕會不會打定主意從不讓韻晴近他們少爺的身了?
此時的顧子夕,站在夕陽下,一臉落寞,然後,在臉上扯出一個澀澀的苦笑,對著她的背影,定定的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傷了我的心,是不是你們的計劃?”
此時,一個老者走到了他的身旁。
“子夕?”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龍鳴山莊的莊主顧鳴?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猥瑣大叔。他真的是口碑良好的龍鳴山莊的莊主?搖搖頭,按下心中的疑問,也許,是因為顧子夕的那句‘一個顧家收養的孤兒,一個龍鳴山莊的門客’讓我對他有反感吧。
“父親。”顧子夕,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淡淡的語氣說話讓我感覺到你的淡淡的悲哀?
“子夕,韻晴是你的大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老頭,不是來安慰人的就滾開,不放心子夕擔心家裏出醜聞的話還同意你兒子娶她?
“子夕明白!”
“明白就好,好好休息吧,龍鳴山莊要靠你來幫你大哥。”說完就走了,甚至沒有賞給他一個關懷的眼神,隻留下他,和一地悲傷。
他就那樣,一直站著,站在梨樹旁邊,任憑雪白璀璨的梨花瓣飄落在他的發上,他的肩上,繼而飄落,打著旋落在地上。
他就那樣,一直站著,任憑風吹揚他的發,任憑風掀起他的錦袍。
他就那樣,一直站著,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眼中,落下了一地淚水卻很快的融進了風中,而此時的我,看著這樣的他,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味道,叫做“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