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子聽見李天鐸離去的笑聲,心頭各有所思。
文臣武將的目光集中在離去的那道背影上,麵色都有些複雜。
西門光輕輕扯了下趙寒煜的衣袖,悄聲問道:“喂,五年後我們真的要去殺他?”
趙寒煜平靜地注視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皇長子走到趙寒煜麵前,朝他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邁步準備離開,引來眾人一片恭送聲音。
李清夜走過來第三次向他抱拳一禮,口中誠摯的說道:“今日事畢,請趙師兄在此安心靜修,來日有暇,清夜再登門探望。”
趙寒煜回了一禮,說道:“殿下有心。”
李清夜轉身穿過人群離開,眾人又是一陣恭送行禮。
趙寒煜和秋楓道人對視一眼,看見師叔眼中的嘉許之色,他自己略帶羞澀的笑了一下。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小趙同門,你很不錯。”
趙寒煜轉過頭去,不知道是誰喊出這麼一句,也無人出來承認。
但是一眾官員都微笑著看著趙寒煜,目光都透露著一抹親切,一些期許。
被這樣溫暖的目光凝視,趙寒煜有些不自在,他再度對著這些年長的同門一揖到底,無聲的表達了自己的敬意和決心。
西門光也學著他的樣子,深施一禮。
眾人看到這一禮之後,都笑著點點頭,隨即轉身,整齊而有序的離開此地。
不一陣,巷口傳來馬蹄遠去的聲音,國教重騎也緩緩離開。
八寶巷口徹底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熱鬧了大半個夜晚,院前隻剩下秋楓道人,兩個少年,還有雲翼將軍秦越。
秦越朝秋楓道人行禮問安,說道:“末將僥幸,今晚各方來援,終於沒有讓末將有辱使命。”
秋楓道人笑道:“大丈夫是非分明,今夜又恩怨兩清,秦將軍真是可喜可賀。”
秦越說道:“端王爺始終對末將有恩,不過都是世子挾恩相迫,可惜了當初一段佳話,終於反目成仇。”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趙寒煜,慣於漠然的臉上露出一股不太自然的笑容,“你很好,國師傳人果然不凡,如此品格心性,讓我十分期待你與李天鐸那一戰。”
趙寒煜沒想到秦越竟然會讚賞於他,慌忙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將軍誇獎,其實,當時憎恨他傷我及同窗,心有激憤,所以一時衝動與他立下五年之約,現在回想不免汗顏。”
“哦?不過當時的你沉穩異常,言辭犀利,可不像少年血性的不管不顧。”秦越笑著說道。
趙寒煜連連謙遜,心中想著:我還未能入境,如果說出實話隻能徒惹恥笑,怎生糊弄過去為好?
秋楓道人笑眯眯的插話:“你二人今日受了驚嚇,此時夜已深沉,趕緊回院歇息吧,明日老道再來探望。秦將軍,今日起你便離開此處,現在隨我回清虛宮領受國師新的諭令。”
秦越一怔,隨即一喜,躬身說道:“末將遵命!”
“恭送師叔、秦將軍。”
“恭送殿主大人、秦將軍。”
趙寒煜和西門光也行禮與二人道別。
秋楓道人和秦越點頭一笑,轉身朝八寶巷的那一頭走去。
趙寒煜和西門光目送二人離開,直到轉彎處消失不見。
西門光抬頭看了看夜空,然後問道:“人都走光了,咱們回去吧?”
趙寒煜想了想,說道:“從明日起,咱們的修行要加一項內容。”
“什麼內容?”
“對戰。”
“啊?!”西門光大驚失色,“你現在這種樣子,我一拳就會打死你的!”
“......”
※※※
這一夜有很多人無法入眠。
出了一口多年惡氣的皇長子李書傑,此時召集了府中一幹供奉清客,在京中最好的玉庭軒大排夜宴,又重金請來入雲閣十數位花枝招展的紅綰妙人助興,一時間,鶯啼燕嗔不絕,阿諛奉迎不斷,直是好一副歌舞升平、春色無邊的淫褻畫卷。
隻是......皇長子在鶯歌燕舞中,心頭掠過一抹陰影,那位趙姓少年怎地如此不識情趣不知好歹?竟然再三拒絕本皇子的善意,沉穩冷靜?裝給誰看呢?莫非認為在李天鐸的壓迫之下,誰都可以對本皇子上頭上臉?嗯,得找個適當的機會敲打敲打他,別讓他小覷了皇長子殿下!
......
二皇子李清夜,從落楓學院回到府中之後,便遣開一切下人,獨自在花園踱步。
皇兄今夜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孟浪,太令自己失望。
秋楓大人發起火來還真可怕,他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性情流露?如此將那少年推上台前,國師是要借機對端王父子宣戰?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有許多人心心念念那座學院,父皇這一招真是高明,無聲無息之間就將當年眾人對下旨清剿的怨念消除,還將端王父子的陰謀擺上桌麵,吸引仇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