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過午,驕陽當空。
即將迎來盛夏的京城,街上人影全無,隻有被烤炙的扭曲和模糊的熱浪滾滾。
夜襲落楓學院事件已過去了五天,街頭巷尾普通民眾談論此事的熱情逐漸消退,而那些親身參與事件的文臣武將、落楓遺老遺少則將那兩名略顯孤單的身影牢牢記在心中。
還有一些人,那些站在落楓學院對立麵的幕後暗影卻有些惴惴不安。
佛宗須彌院內,柳樹林的最深處,有一棟獨立的小樓。
樓外裝飾普通,甚至有些呆板,可是樓內卻富麗堂皇,紅黃兩色的主色調,五彩的經幡,純金的佛首相,繚繞的線香,還有大大小小數百件黃銅的祭祀用品,讓小樓內部這間居室呈現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須彌院主持圓覺上師盤膝坐在居室內,看著桌上擺放的一個檀木禮盒發呆。
一個時辰前,端王府管事來訪,言道世子有禮相贈,留下這個禮盒與一封世子親筆書信,婉拒了圓覺留用午飯的熱情,徑直回府複命。
信中,世子對在落楓學院事件中失手的佛宗弟子一再表示遺憾和歉意,言辭極其惶恐和懇切,隨信附上龍髓玄晶三顆作為暫時補償,並言稱日後定將重重補報。鑒於目前的形勢,世子良言勸說圓覺盡量低調行事,千萬不可再惹上聽雨齋,以免觸怒貴為聖人的月影山主,自己亦將遵從父命幽居思過,待風波平靜,中秋及重陽時大援抵京,再圖後事,雲雲。
圓覺閱讀完書信,再看看盒中三顆呈乳黃色的拳頭大小的圓珠,感受其蘊含著刺激神魂的神奇力量,心中卻大為惱怒。
他想,好你個李天鐸,就憑這三顆能量流失過半的破珠子,我須彌院便損失了六名天賦不凡的弟子,甚至包括深受聖母寵愛的自己的同胞幼弟,重陽時分,讓自己如何對聖母交待?!
更讓人憤怒的是,聽雨齋以及所有的女性宗門同屬於月影山一係的事情,李天鐸居然絕口不提,平白無故讓須彌院結下如此可怕的強敵,日後雙方若是大打出手,憑那傳聞中月影山主的不世神通,己方強者必將折損,如此惹得活佛震怒,自己又該是何下場?
所幸的是,六人均已喪命,沒讓道門和大唐朝廷抓到活口,若再招出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須彌院勢將被夷為平地,京中的佛宗弟子必會被憤怒的各宗派鎮壓成為灰燼!
圓覺越想越怒,一氣之下將書信撕了個粉碎,又差點將檀木禮盒一並毀去。
此時,門外有聲音傳進,“主持,唐古拉山的傳書到了。”
圓覺這才驚醒,於是放下禮盒,開門將下人手中的傳書取過,關上房門開始閱覽。
他看完一遍,再看一遍,臉色逐步好轉。
他低頭沉吟片刻,最後再看了一遍,神色漸漸凝重。
傳書中所說的內容有些隱晦,不過以他的身份地位,大概猜得出其中的真實含義。
這兩個地名,相差的如此遙遠,為何要同時進行?
聖母請來了五彩經幢?難道她修為盡複,想要親手格殺顧傾城?
還是不對,怎麼會有七人?兩大聖湖之外,還有誰會來?
大悲印?不動明王法身?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差點失聲驚呼出來,“這,這是......曼陀羅陣?!”
......
......
“上師的臉色如何?”
“回世子,上師神色和藹,一切正常,還挽留小的在須彌院用飯,不過小的急著回來複命,所以拒絕了。”
“哼,這圓覺還挺沉得住氣,我以為他會暴跳如雷,將你逐出院門。”李天鐸站在王府偏廳,負手冷哼一聲說道。
管事恭謹異常的說道:“殿下,您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您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李天鐸想了想,問道:“父王當夜就返回北地了?他老人家還有什麼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