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煜回到藏書閣,用鑰匙打開一樓的靜室,然後回到大廳。
他坐在地板上,想到今晨不能運功衝竅,劍法上的融合亦沒有試煉的對象,不免有些無聊。
枯坐了一陣,他忽然覺得有些氣悶,想外出走走,這時,秋楓道人手掌虛托著一顆水藍色的球狀物,身後跟著南源林梧二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趙寒煜連忙將三人引入靜室,秋楓道人正容告知勿要前來打攪,趙寒煜點頭答應,拉上靜室之門,朝廳外走去。
在院門附近,他看到西門光盤膝坐在地上,麵對眼前一堆排列有序的磚塊、小旗、繩索和各式小巧兵刃凝神苦思,他笑了笑,並未上前打擾,自顧走出院門。
在景陽宗學藝時,陣道一門是趙寒煜的短板。
華陽道人乃當世陣道第一人,可是趙寒煜卻並未學得所長,在幽雲峰的七年裏,華陽道人在這方麵也未強加逼迫,後來又有陳博繼承了衣缽,於是趙寒煜對於此事有些不正常的心安理得。
反正在他心裏,入境是第一要務,劍道是第一選擇,於萬千劍法中擇出屬於自己的那一劍是終極目標。
想到這裏,剛有些輕鬆的心情又變得有些黯淡,他無奈的搖搖頭,努力驅散這股陰霾,朝八寶巷的那頭走去。
走出七八丈遠,忽然發現前方右側皇城牆根下好像坐著一個人?
趙寒煜望向人影,好像有些眼熟?
那人似乎耳目靈敏,察覺到學院門口有人走出,扭頭看了一眼,認出是趙寒煜,於是站起身,迎麵走了過來。
越走越近,趙寒煜看清了來人麵目,不由一怔,暗想他怎麼會來這裏?院中有誰與他相熟?
兩人相距一丈遠近,趙寒煜雖然狐疑,還是先舉手一揖,開口說道:“你,你好,我叫趙寒煜。”然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
來人臉頰消瘦,鼻梁挺直,神色有些緊張,眼神有些犀利,肩上挎著一個簡單包袱,右手握著一柄式樣陳舊的長劍,正是前些日子在天諭學院門口被冷傲雲一夥欺負的少年。
少年沉默了一陣,才對趙寒煜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這座學院,我也知道一個月前這裏發生的事情,那晚我就在附近。”
趙寒煜一愣,點點頭說道:“你來這裏是有什麼事嗎?”
少年低下頭,又開始沉默。
趙寒煜也不催促,靜靜的站著等候。
過了半晌,少年抬頭,看著趙寒煜的眼睛,緩緩問道:“我想,我想進入這座學院,不知道可不可以?”
其實在少年沉默的時候,趙寒煜已經猜到幾分,他沒有直接回答,說道:“你應該知道,這座學院的過去,就算那晚的事情之後,還是有一些人對這裏持不同態度。”
“我知道。”
“你也應該知道,這座學院至今尚未開課,隻有兩位教授,三名學生。”
“我知道。”
“那麼,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願意加入這座學院?這裏隻有校園的名義,一切都還沒有開展,恐怕給不了你想要的一些事情。”
少年仍然看著趙寒煜的眼睛,有些緩慢的說道:“我,我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當初若不是天諭學院一位教師極力邀請,我是不會去那裏的。還有,我最敬重的一位兄長告訴我,他的授業恩師就在這座學院,如果我來這裏,必有所獲。”
趙寒煜有些好奇,禁不住問了一句:“你那位兄長是誰?他的老師又是哪位?”
少年搖搖頭,說道:“我隻能告訴你,他的老師是南源教授。”
趙寒煜點點頭,他不喜歡打探旁人隱私,見少年不願告知,想必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
他想,看來這位少年不光喜歡安靜,甚至不善於與人交流溝通,與自己倒是有些對脾氣,這樣的人應該不至於惹是生非,無故添亂。
他正要應允,少年又開口說道:“還有一個原因,本來我不想再進入任何一座學院,可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保舉推薦,我就不能參加明年春的天下會,所以......”
趙寒煜不禁一愣,有些意外少年的坦誠,他伸出手臂,在少年的肩頭拍了拍,高興的說道:“就這樣,落楓學院歡迎你!”
少年有些驚訝,本以為自己說出最終目的,對方會感覺受到欺騙而憤怒,然後拒絕自己加入,哪料到竟然絲毫不以為意?
他心中有了一股久違的溫暖,因為對方的善意,以及理解和信任。
趙寒煜撫著他的肩膀,說道:“走吧,咱們這就回去,然後把宿舍樓收拾一下,騰出幾間,正好將你與二位教授都安頓了。”
兩人走了幾步,趙寒煜突然想起,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等下填表,然後你要簽名。”
少年說道:“哦,我叫秋鴻。”
趙寒煜說道:“好,秋鴻,名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