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正式來到盛夏,天氣越來越熱,從晨光微熹始,一股悶熱便籠罩了京城。
湖畔的微風不再涼爽,林間樹下也濕熱難當,人們隻覺胸腹間似有一團火焰,連呼出的氣息都能灼燒起來。
蟬蟲發出的鳴叫也是那樣的淒慘低沉,似乎已被這炎熱的氣浪熏炙得奄奄一息。
落楓學院的湖畔,三名少年都在這裏靜坐晨課。
秋鴻雙目緊閉,神情肅穆,頭臉盡是汗珠,頭頂升起一股白色霧氣,顯是運功到了十分關鍵的時候。
西門光直接赤裸了上身,白皙的皮膚上,黑色的體毛呈燎原之勢瘋長,加之身形魁梧,看上去十分紮眼。
或許是由於這種視覺上的強大刺激,趙寒煜選擇與西門光背對而坐。
他的臉頰十分紅潤,額間汗水不斷,背心和腋下有明顯的汗漬,頭有些低垂,嘴唇抿的極緊,劍眉微蹙,似乎有些痛苦。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三名少年先後收功,秋鴻最後一個睜開雙眼。
他看了一眼西門光,神情不悅,輕喝道:“披上你的衣衫!將你那一蓬雜草遮住!你已不是整日在盛平嶺撒歡的野小子,而是京城落楓學院的正式學生,須得注意自己的儀表。”
西門光臉色一僵,“哦”了一聲,默默的穿上了袍服。
趙寒煜偷偷一笑,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二人,說道:“稍後馨妍會來到此處,秋鴻可與她對戰,西門光就陪我練練,怎樣?”
二人點頭,沒有異意。
趙寒煜讓二人在此等候,自己回臥房去取短劍。
回到室內,他將房門緊緊關閉,然後走到榻前,仔細觀察那顆昇陽龍魂珠。
此珠與他相伴已近一月,他自覺這些日子裏,自己的神魂有了明顯的變化,更加寧靜,更加凝實,散發的神識範圍也有了不少的增幅,而且對於虛空的觀察和理解甚至都發生了些改變。
過去無法憑肉眼看見元氣的實質,隻能在運功的過程中才能確認它的存在,現在似乎能夠隱隱看到虛空中的波動,這個發現讓趙寒煜有些欣喜。
因為他的修行思路與常人有異,他一直試圖采用更高一層的理論來試煉低層次的境界,如此異想天開的手段尚無前人成功的案例,或者說,也未曾有人想到過這種方式。
趙寒煜一直苦於沒有經驗借鑒,此番突然有了真實的體會,讓他大為振奮。
隻可惜......
衝竅的進展依然緩慢無比,無法走進那個天地,空有理論支撐,一切皆是枉然。
趙寒煜搖了搖頭,他取過臥榻上的短劍,再看看昇陽龍魂珠,心中突然一驚。
這顆寶珠似乎又小了一些。
他仔細的回憶,好像是從寶珠進入寢居的第三日起,他就隱約察覺其體積縮小。
初時以為是錯覺,大概七八日前,這種縮小的情況被他證實,但是對於此物的特性一無所知,想要詢問,秋楓師叔卻又一直未曾來過,他隻得靜心等候。
今日再看看寶珠的輪廓,和當日相較居然已經快縮小了三分之一,這讓他真正著急起來,有些心慌意亂。
近來神魂的明顯改善,讓他對這顆寶珠產生了強烈的信心。
他認為,隨著神魂的不斷強化和強大,凝練的真元也會愈發強橫,如此衝擊下去,破境可能會隨時發生。
如果這顆寶珠出了意外,就這樣一日小似一日,到了真正徹底消失的時候,那自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想了想,決定出院一趟,前往天諭殿找到秋楓師叔,一定要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帶著短劍,去到湖畔與秋鴻二人交待了一聲,然後急匆匆的朝院外走去。
秋鴻和西門光不明所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兩人隻好先行對戰,等待馨妍公主到來。
炎熱的大街,沒有多少行人。
趙寒煜的腳步很急,此時已經走過天諭學院,拐角不遠就是天諭殿。
他心頭有些微慌的情緒,隻顧一路急行,沒有察覺到天諭院門處幾人對他的指指點點。
“冷師兄,那人就是趙寒煜,落楓學院出事那一晚,我在八寶巷見過他。”
“咦?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人看著趙寒煜拐過街角,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他雙眉間的距離極短,嘴唇異常的薄,一張臉自帶三分戾氣,正是天諭學院的傲嬌弟子冷傲雲。
他低下頭,開始認真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