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閣發生的事,江流並不知道。
三天後臨近日落時分,他才到了澤城,客棧是江流每次下山都來住的“有福客棧”,名字質樸,老板娘也非常好說話,江流來的多了,老板娘總會贈送他一份早點。
“公子,您愛住的那間房今天恰好沒租出去。”老板娘身材微胖,身穿一件絳紅色的長裙,微微笑著走在前邊帶路。
待江流進了房,老板娘準備轉身離開。
“您……等會。”江流拉住了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畫來,“想問問您,澤城哪處有簪子賣,比如這樣的。”
“哎呀呀!”老板娘咯咯直笑,“這是要給心上人帶禮物?”
江流的臉一下就紅了,四處躲避老板娘的眼光。
“這上邊畫的,應該是桃木鑲銀的祥雲紋簪子,城北有位師傅就專門做這個的呢。他家店鋪叫‘七巧鋪’來著,裏邊賣的都是小物件呢,這澤城內的小娘子們,估計有一半去他那買發飾。”
“真謝謝您。”
“公子不必道謝,以後帶著心上人來小店住喲,哈哈。”
江流哪禁得住老板娘這般調笑,慌張說了聲晚安,就鑽到房間裏去了。
房內,江流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老板娘的話勾起了他的一些小心思,令他此刻也十分糾結,他想著,是不是應該用買腰帶的錢買一個簪子送給洛紫依呢?
次日。
江流吃過早點之後,直奔城北,非常輕鬆的找到了那家“七巧鋪”。不過鋪子大門緊閉,看來店主是個懶人家。
此時天色陰陰沉沉,烏雲如墨,渲染了整片天空,可能,隻還差一點點時間的醞釀,就將迎來一場傾盆大雨。
江流望了望天色,打消了先去買宣紙的念頭,恐怕走在半路,就要被淋成落湯**。
說時遲,那時快。
江流念頭剛動,一道亮光生生把天空劈成了兩半,隨著一聲貫耳的巨響,豆大的雨點吡哩啪啦的落了下來。
江流看著墜雲山所在的方向,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有些沉重。
墜雲山。
寧靜祥和的氣氛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寂蒼涼的氣氛。蒼梧峰上,所有閣樓都在門旁掛著一張白布。
今日是嚴躍出殯的日子。
任鶯遠,葉星,程索等人,袖子上皆纏著白絲帶,恭敬站在靈棚內。一個頭發黑白相間的老者,接過三炷香,躬身祭拜,隨後,何西崖等閣柱,亦陸續進行祭拜。
最後祭拜的是任鶯遠,拜完起身,任鶯遠在靈棚左右各燒了六張紙錢,向眾人念道:“奉母命,入水墨,苦修八載;惜造化,哀少年,莫過心死。——以上詞句,挽我水墨閣弟子嚴躍,出殯,奏哀樂!”
靈棚兩邊七八位弟子,奏響哀樂,淒淒然如慟哭,痛苦處如有所訴。
“起棺!”
“鳴炮!”
“行禮!”
一行人,莊嚴肅穆的將嚴躍送至畫眉峰。
“死者已矣,入土安息。”
“上香鳴炮!”
“歸!”
程索遙遙回望,淚水如流,想到嚴躍,隻知道,從今後,與君隔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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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傾盆,雷聲大雨點大,一場雨已持續了一刻鍾的時間,到如今,雷聲漸漸悶沉,雨點變小。
一個穿灰色長衫,打著一把紙傘,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從雨中信步而來。不多會兒,男子停在七巧鋪,把門鎖打開後,淡淡看了江流一眼,道:“買東西呢?進來吧。”江流跟著這說話並不怎麼禮貌的店主進了鋪子,隻見這店中,東西南三麵都擺了數層的櫃台,琳琅滿目,台上擺放的盡是精巧至極的頭釵,耳環等等女子用的小物件。
其中一個銀釵,擺在東麵櫃台的二層處,一下就吸引了江流的目光,隻見那銀釵尾上,懸著一隻小球,約摸小拇指尖大小,而小球內,竟又是鏤空雕了一隻展翅的鳳凰,鳳凰口上,又銜著一隻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