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會覺得我太過誇張?
天知道當被槍指著腦袋著那一刻,我有多麼害怕多麼驚恐。
可如果你們知道我在十二歲時,每個夜晚都要經曆一次與這一般無二的場景,你們就會知道,我的表麵冷靜本可以做的更好。
我不想承認,此刻的我渾身骨節都像是散了架,在見到楊苗苗的臉的那一瞬間,我的頭腦突然就麻木了,太陽的光芒照的我眼睛迷蒙皮膚發燙。
我愣愣地看著擋在身前的魏雲誌和肖瀟的背影,很想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但是我不會那麼做,十二歲時放肆過,後來知道,眼淚會讓人看起來軟弱,看起來好欺負,眼淚挽救不了任何東西,眼淚隻會加速惡人欺淩你的程度。
耳邊聽見古陌用英語怒氣衝衝地罵著黑保鏢,少頃後是汽車馬達啟動遠去的聲音。我挪動身子看過去,卻見古陌已經離開了。
不遠處有一家三口踏著陽光跑過來,男的是法國人,女的是與我們一樣的黑眼睛黃皮膚,孩子約莫四五歲,穿著紅色燈籠褲和一件中式小褂,蔚藍色的眼眸黑色頭發,是一個漂亮的小中法混血。
“薔薇?你是薔薇嗎?”女人在經過我們麵前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捂著嘴巴大叫起來,“天啊,你真是薔薇嗎?”說著,人已經衝到我們麵前五步遠的距離。
魏雲誌和肖瀟齊齊轉回頭來看我,似乎在等我的意見,彼時我站在他們倆身後,若不是女人一直一直朝我們看,基本上是不會發現我的。
楊苗苗扯了扯我的手,示意我不用理會那女人。剛剛從槍口下驚了魂,所謂浪漫之都的巴黎完全不能與國內相比,若是剛剛那情形在我們國內,持槍人早就被警察團團圍住,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離開?
於是發現,在這陌生的城市遇到陌生的人,不能掉以輕心。
男人和孩子站在不遠處,孩子仰頭問男人什麼,男人略略蹲下去,用手捋順孩子額前的碎發,朝我們這邊指了指,目光裏暖陽如春。
我拍了下楊苗苗的肩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繞過魏雲誌,走向女人。
“您好,我是薔薇。”我笑著說,並伸手做出要與對方握手的姿態。
“您好,您好。”女人激動地用雙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臉漲的通紅,話音和手都帶著輕微的顫栗,“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我維持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女人喜笑顏開地用英語給同伴介紹我們,女人還讓我在她的T恤袖口簽了名,並說要是拿去賣,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魏雲誌後來告訴我,女人為了讓她的同伴更清楚我,她把我在國內的出名程度,和法國的蘇菲瑪索放在一起。
我並不在意,如果誇大我可以讓一個同胞在異國他鄉覺得開心,也沒什麼不好。
這段小插曲,衝淡了片刻前的陰霾。
肖瀟又給我拍了幾個鏡頭,太陽的光便漸感炙熱,春夏套裝逼出了我額頭細細的密汗,我們便收了工。
原本計劃在巴黎再呆一天,但魏雲誌收到火羽的電話,說家裏積壓了許多事務,希望我們盡早回去,楊苗苗網絡上查了下午有票,除了肖瀟,我,楊苗苗和魏雲誌,均對法國大餐的講究有不約而同的抵製。
楊苗苗第一次在肖瀟的各種教導下,吃完法國大餐回來的時候,就說過此生再也不吃法餐了,她吐槽不能理解的是,湯熱著卻不能吹,得等自然涼了才能喝,
魏雲誌不喜歡吃麵包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掰著吃,來之前,他為自己準備了足夠的方便麵。
我對法國菜那什麼,隻要拿起餐具就不能讓餐具再碰到桌子的規矩,特別特別反感,特麼的想上個衛生間都得記住把餐具交叉著放,對於我來說,吃個飯還要記住各種規矩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肖瀟倒是願意去吃法菜,無奈架不住我們人多,因此我們四人把魏雲誌帶來的剩餘方便麵分而食之。
來時,忐忑不安。
回時,滿載而歸。
下飛機時,魏雲誌讓我走VIP通道,我從副駕駛座上了車,然後看見魏雲誌帶著楊苗苗和肖瀟去坐後麵一輛車。我略詫異,抬頭一看,司機是風晨霆。
“小乖乖,有沒有想我?”風晨霆從方向盤上空出右手,來緊緊抓住我的手。
“這次還真沒有,”我說,然後在風晨霆看過來不悅的目光中,解釋道,“時間安排太緊迫了。”
“薇薇……”風晨霆眼睛直直盯著前方,似乎有很多話要告訴我,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片刻後,他把我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了一下,放在他的大腿上。
我看著風晨霆的側臉,他用眼角餘光掃一下我,輕淺一笑,心一霎柔軟。
風晨霆把我帶到他的高層電梯樓,當車子開進電梯房的時候,我看見了迎著的是一張我穿著墨藍色旗袍的巨幅照片,紅金繡就的斜斜欲飛的鳳凰,虛化背景的構圖襯得我的五官精致立體,而我略略上揚的下巴拉長了脖頸優美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