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欣在莎拉指引下來到艙門旁,“嘩啦”拉開艙門,高空的冷風頓時灌了進來。柳卉欣拉下風鏡,轉身對葉卡捷琳娜和莎拉樹了下大拇指,然後學著電視上那些跳傘者的動作,直挺挺的往後倒去,直接翻出了機艙。
人離開機艙之後,因為慣性會在空氣中滑翔一小段時間。再因為空氣的阻力,速度會迅速降低,最後進入自由落體運動。
在空中展開雙臂“飛”了一會兒之後,柳卉欣感到從前方吹來的風不再那麼大了,她果斷拉下了開傘索。
“蓬!”
柳卉欣感到一股大力往上一拉,一朵傘花順利打開。
雖說早已沒了電力供應,但空中的柳卉欣還是能依稀看出腳下城市的輪廓。道路上、廣場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堆篝火,標示出地麵的位置,並照亮了四周的一小片景物。
“嘩啦!”
柳卉欣運氣不錯,並沒有被掛到樓房或者電線杆上,而是順利在一處黑暗而偏僻的空地上降落了。一感覺雙腳觸地,柳卉欣順勢一個側翻,消去了衝勢。
“噠噠噠!嗒嗒嗒!”
在空中,稍稍接近地麵,柳卉欣便能聽見下麵不時傳來的槍聲,有時還能看到長長的槍口焰。
柳卉欣解掉傘包,抽出手槍,先迅速搶到一處牆角觀察了一會兒。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也不像有什麼其他危險的樣子。柳卉欣站起身來,一手舉槍,慢慢朝前摸去。
城裏非常亂,政府軍、反政府武裝、各路民兵、各派雇傭兵、趁火打劫者,各種各樣的武裝,在黑夜的城市中混戰、殺戮,不舍晝夜的收割人命
城裏的居民們都不敢點燈,生怕引起哪夥武裝份子的注意。四周黑漆漆、靜悄悄的,隻有遠處不時傳來槍聲和叫罵聲,聲音經過城中建築物的不斷折射,顯得十分詭異,如同鬼蜮一般。
白駝國位於北非,地底礦藏非常豐富,特別是液體黃金——石油儲量頗豐,在全世界也是比較富裕的國家,人民生活富裕而安寧。
然而戰爭改變了這一切,原本總是滿麵微笑的人民一夜之間就充滿了戾氣,因為各種各樣正當、不正當,甚至荒謬的理由自相殘殺。
“噠噠噠!噠噠噠!”
一條街外傳來清脆的槍聲,正找不到北,不知該向哪走的柳卉欣立即改變方向,往槍聲傳來的地方潛去。城市中雖然沒有灌木,但黑暗提供了最好的掩護,柳卉欣盡量藏身在陰影裏,迅速向目標位置接近。
近了,槍聲已經大到有些刺耳,前方已經出現了雪亮的燈光。隻見幾輛皮卡停在路邊,車燈都大亮著,車上和周圍都有斜持著AK步槍的軍裝男子,槍聲正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的。
前麵這些人都穿著軍裝,柳卉欣基本可以肯定他們是政府軍士兵。但此時兵荒馬亂,死一個人沒人會知道是誰殺掉的,政府軍士兵可未必靠得住,所以她並沒有貿然靠上去。
前方一棟二層小樓,房門大開著,柳卉欣一閃身就進了門。一進門就是前廳,借著街邊窗戶透入的光亮,隻見裏邊亂七八糟的,顯然不知道被多少人洗劫過了。
柳卉欣上了二樓找了個臨街的窗戶,偷偷探頭查看下邊的情況。
自從殺了馬玉茵逃出國,柳卉欣可說是一路殺戮,現在想起半年前的自己,都感覺好像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然而饒是自覺見多識廣,下麵正發生的事還是看得柳卉欣目眥欲裂。
隻見街對麵公寓樓前的小院裏,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十具屍體,已經隱隱壘出了一道屍牆,屍堆下的血汙彙成了一道黑紅的溪流,一直流到遠處的黑暗中。
仍然有士兵不斷的從樓中押著人出來,院中的士兵會直接讓被押出來的人自己走到屍堆前站好,士兵則站在鮮血濺不到的距離開槍射殺。
一名西裝男子被兩名士兵押著出了樓門。
“噠噠噠!”
聽到槍聲,西裝男子不禁顫抖了一下,他看了眼院中前來交接的士兵,以及不遠處的幾十具屍體,心中已經明白了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他想要反抗,想要逃跑,但看著士兵們冰冷的眼神和手中同樣冰冷的步槍,卻半點勇氣也提不起來,隻能麻木的按著士兵的吩咐,自己一步步走向刑場。
“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啊!”
一名全身都罩在深色袍子中的婦女大聲哭喊著,狀若瘋狂的追了出來。雖然聽不懂大食語,但柳卉欣瞬間明白了婦女想要表達的意思。
一名士兵連忙攔住婦女,一手指著樓門大聲喝令什麼,顯然是讓她回去。但婦女隻是不住搖頭,不斷左右移動腳步,似想繞過士兵。
“噠噠噠!”
士兵終於失去了耐心,一腳將婦女踢倒在地,隨即補了一個短點射殺死了她。
那婦女正是西裝男子的妻子,然而眼見妻子在自己麵前被殺,西裝男除了眼神中多了一絲悲哀和無力,身體卻連動一下的力量都沒有。
“沒用的東西!”
柳卉欣低聲罵道,深為那勇敢的婦女不值,但心裏也知道,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西裝男的表現才是大多數人的正常反應。反倒是那婦女體現出來的,是一種異於常人的勇敢,可惜這種寶貴的品質卻並不一定能給她帶來幸運。
“禽獸!”
柳卉欣憤怒的掃視著下麵的士兵,雖然不想節外生枝,但她的忍耐又到極限了,她不想忍了。政府軍本應保衛這個國家的每一個,在戰場上殺死敵人是一回事,可向手無寸鐵的平民開槍,根本是不可原諒的暴行!
即便這些人支持反政府武裝,論罪當死,也應當交給法庭判決,怎能直接開槍射殺?更何況那名婦女隻是想為自己的丈夫求情,完全沒有任何攻擊行為,能有多大的錯?竟然也被這樣草率的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