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希望,自己現在是已經死的了,至少,可以免除這種折磨。

身處於黑暗之中,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是睡覺都成了一種奢侈。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靈魂隨時都可能會脫離身體,成為遊蕩在外的孤魂野鬼,那種無能為力,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將自己一點點地吞沒。她相信,如果再讓她躺一段時間,就算她有朝一日能解開這毒,自己也早已變得精神失常,徹底成為廢人一個,而這樣,比讓她死了還難受。

雖然自己現在周身不乏關心照顧自己的人,時而是聆澈溫柔的撫摸,時而是容塵軟軟綿綿又有如醉風般的鈴音,時而又是小環心痛而又略帶自責的哭聲,一聲一聲,哭得她的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但她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她隻能這樣,苟延殘喘,維持卑弱的呼吸,成為大家的累贅,她隻能帶給大家悲傷,擔心和憂愁。

黑暗的世界外,她聽到了許多人嘈雜的聲音,還有路過宮女手捧精美佳肴的味道,李公公忙進忙出指揮大家的尖細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對於她這個全身注意力全放到耳朵上和鼻子上的人來說,還是勉強聽得到的。

她知道,自己房間的窗戶一直都是有打開的。現在臉上沒有陽光照耀的溫暖的感覺,已經是晚上了麼?

今晚,宮裏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左肩膀傳來異常的疼痛,像刀一樣刺入自己的心髒,痛得她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舌頭當抹布來咬,當然如果舌頭能動的話。

奇怪,自己的左肩膀根本沒有受過傷,怎麼會痛成這樣,難不成誰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剜了她一刀 -- ?

一個人走了過來,幫她掖了掖被子,深更半夜還能待在她身邊的,估計隻有小環一個了。

小環端起桌子上的碗筷,看了看躺在床上麵容盡毀的女子,又忍不住抽噎了一下。轉過身忙用手帕擦拭了眼睛,再次回眸。

瓷碗從她手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此時,她的眼睛充滿無限的震驚。

深藍的天空掛著皎潔的明月,柔和的月光灑下,照在地上衣著華麗的人們的身上,卻沒有洗去他們身上的汙穢之氣。一張張圓桌上擺放著精致可口的點心,還有陳年的佳釀。

高台上,舞姬們身著廣袖流仙裙子,衣抉飄飄,仿若乘風欲飛,麵容姣好,身姿如仙女在空中淩舞,美不勝收。

皇上坐在首席上,臉上憂喜參半,看似愉快地跟旁邊兩個年輕的使臣說話,三人聊得不亦樂乎,馬屁精宰相大人站在旁邊連連附和,一張皺得可以夾死蒼蠅的老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皇子和公主們與其他王孫公子千金小姐則站在另一片空地談笑風生,幾十雙眼睛在互相打量著,都渴望在今晚找到自己心中的金玉良人。還有個別幾個公子視線在別處掃循著,似乎在找著什麼人。

聆澈唇角掛著溫和的笑,眸中一片慘然,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可苦了幾個對他有意思的美女,心上人不給反應,她們打扮得再怎麼美也無濟於事啊。

容塵身邊有悅兒陪伴著,兩人明顯被冷落很多,縱然容塵的容貌是各位皇子中最出色的,也無法得到佳人垂青,誰願意嫁給一個腦筋不正常的家夥?縱然有幾個千金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但一想到他在宮中的地位,自尊心高於一切,再考慮到父母的臉麵原因,也就隻好忍痛割愛,把目標轉移到其他人身上了。

倒是悅兒,雖然素衣裹身,但卻掩蓋不住她美麗的容顏,有幾個貴族子弟幾欲過來調戲她,都被聆澈及時製止了。

他對悅兒溫和地笑了笑,他知道,她是她的朋友,假如她在這,她絕對不容許有人欺負她的人。

悅兒對聆澈的幫助也隻還與一句謝謝,沒有多餘的表情,她自己心中也明白,但這足以嫉妒死一票對聆澈心懷不軌的女子,個個咬著小手帕含恨地看著她。

皇上客套地笑了笑:“兩位使節年輕有為,實在是難能可貴,朕甚是欣賞啊。”

“皇上過獎了。”其中一個人回以更客套的笑容,眼睛卻不停地在四方掃視。

皇上的笑停在嘴邊,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說:“元極國從不與其他國家產生糾紛,特別是自新皇繼位以來,百姓更是安居樂業,讓人想找個借口發動戰爭都成一件難事。朕自認與元極國來往甚少,不知此次兩位使節到來,除了與我國做買賣,不知可還有其他的事?”

元極國向來都是自產自銷,此次的買賣,相信隻是一個誘餌吧。皇上眼睛一眯,說出了小草當初跟他說得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