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思想上已經達成了共識,一致把視線投在了怒氣衝天的老師身上。
沒錯,這小眼,核桃嘴,扁鼻梁,八字眉,完全都是老師的真實寫照嘛。
“囂張的家夥,我要你現在就向老師道歉。”沒等到老師發威,擦黑板的大塊頭方浩傑已經先沉不住氣地開罵了。
“道歉?”張雨輕蔑地笑了:“不好意思,我所有的老師都沒教過我道歉這個詞該怎麼用。我跟它真的,不熟。”
方浩傑咬著牙重複了一遍:“我要你道歉。”
沒有人敢大聲喘息,教室內仿佛存在著漏氣瓦斯一樣的安全隱患。
“我要是說不呢?”張雨不屑地斜視著方浩傑。
“我會讓那個字變成你的遺言。”這句話是一字一字拚湊而成的,耗時將近十餘秒之久。
“那,來吧!”張雨兩隻手驕傲地插在校服的口袋裏麵,“扔準點,別傷到了其他人。”
一句話點醒了我,我這才發現方浩傑的手中緊緊握住的,是一根木棍。而重點是,木棍、美涵、跟張雨之間的關係剛好可以用一條直線來說明。
雖然我知道此刻不是研究木棍來曆的時候,但我還是忍不住在想:“這木棍是什麼時候握在他手裏的呢?又是從哪裏拿來握在手裏的呢?”
“你會後悔的。”方浩傑說完了最後一句忠告。
“啊!”——
尖叫聲不是張雨發出的,當然,更不可能是方浩傑。
“美涵……”
眼看著木棍神速且威猛地朝美涵砸了過來,來不及多想什麼,我敏捷地伸出了右臂。
啊——
叫聲充斥著整間教室……
痛苦一絲絲在身體裏蔓延,然而我卻笑了,我欣喜地看著美涵,輕聲地問:“你,沒事吧?”我好像成功了,長這麼大我連排球都沒擋過一個,今天居然成功了。
木棍被我擋飛,安靜地躺在遠處的地上,睡著。
張雨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支吾著問:“你……抓不住,嗎?”
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幹什麼用胳膊去擋,反正不是為了考驗胳膊的忠貞程度就對了。
美涵怔怔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被木棍嚇的還是被我表情嚇的。
我依舊溫柔地笑:“你,怎麼了?”好象腦子短路了,說話總是情不自禁地帶著標點符號。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倒過來問我:“你沒事吧?”
我朝她瀟灑地咧嘴:“當然沒事啊。”
“把手伸過來。”她半命令地跟我說,見我沒有反應便強拽著把我胳膊拉了過去。
小心地撩起我的袖口,便看到胳膊上的一大塊淤青。
“都砸成這樣了你還逞什麼強啊?走,我帶你去醫務室。”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我突然笑了起來:“你理我了?”
她白了我一個大眼“神經病啊你。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
我笑得更加開心,“唉,早知道你這麼擔心我,我剛剛就拿頭去擋了。”
她突然釋懷地笑著說:“本來就夠白癡了,腦袋要是再被砸一下,真不知道你會蠢到什麼程度。”
我們都笑了,好久沒有的那種親和自然。
“還生氣嗎?”我問。
她沒回答,隻是溫柔地注視著我淤青的胳膊,專注地揣測:“一定很痛吧?”
她的眼瞼低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勾勒了人類複雜的情感。
風微微,不舍地從她香氣怡人的發絲間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