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了美涵,她把視線集中在屏幕上心不在焉地說:“可能不小心露出了一點吧!”
於是我輕輕地把美涵叫了過來:“美涵,幫我看看,能看到我的鞋嗎?”
她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之後告訴我說:“能看見一點點。”
“好吧,一點點我也不能讓他們看見。”於是我把腳又往前伸了一下。誰知道不小心越了界,居然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我的第一反應是:“壞了,不會是踢到對麵帥哥的腳了吧?”然後開始暗罵他沒事幹嘛學我穿個夏天的拖鞋往外跑。
然而我錯了,對麵儼然是一位肥頭大臉的絕版變異恐龍。它操控著那如同來自十八層地獄的聲音撕碎了我原本對於侏羅紀好多個美好的幻想:“你這個大變態,想調戲我是不是?也不照照你那德性!”
我滿臉委屈地看著她參差不齊的門牙說:“嘿怪獸,是不是奧特曼放假了?怎麼沒見他們出來拯救世界啊?其實如果可以,你應該先照照自己,別再讓牙上沾著的菜葉暴露在陽光之下了,我怕它見了陽光會在你嘴裏茁壯成長成一片草原。”
美涵聽了我的反攻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就感到全網吧裏的人都在朝我這邊看。
我終於坐不下去了,於是妄圖站起身出去走走。
誰知美涵一把將我按了下去:“坐好,別想再出去嚇人。”
“我去買雪碧,熱死了。”
“我去給你買。”美涵“善良”地決定。
比起我剛剛買雪碧的過程,這次算是簡單多了,沒多久美涵就拎了兩瓶勝利返航:“喏,都是你的,省得待會兒再要。記住,今天有事盡管跟我講,我全權代勞。”
這算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了。
美涵說我一口氣喝下半瓶雪碧的時候簡直不是人,並預言我總有一天會吸收二氧化碳釋放氧氣。我想那才叫名副其實的“植物人”吧。其實雪碧喝多了必然會導致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上廁所。
所以我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並提前製止了她“樂意代勞”的想法,“這次沒有人能夠代勞了,我是要去洗手間。”
“洗手間?”美涵驚聲尖叫起來,心裏緊張地大呼不妙,“糟了,去洗手間就肯定會去洗手,去洗手就肯定會看到鏡子,看到鏡子就肯定會發現臉上被自己畫的人妖麵具……”越想越緊張,於是美涵拉住了我的手:“文俊,不要去。我……我舍不得你。”
我聽了之後差點把喝進去的雪碧全部吐了出來,可是激動歸激動,洗手間還是要上的,更何況洗手間到這裏才不過幾十米而已。
“文俊,”美涵叫住了我:“一路順風哦,路上小心點,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我其實很想問問這裏的老板,是不是他一不小心把廁所蓋到北極了,所以上個廁所都能發生這麼感性的對白。
“文俊,”美涵又一次把我叫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我沒有說話,我怕我再說幾句眼淚都忍不住出來了。
上廁所的過程並不像上廁所之前那麼複雜,所以我很快就出現在洗手池的前方。洗完手,我就可以“衣錦還鄉”似的回到美涵身邊了。
然而低頭的時候,眼角餘光隱約覺得鏡子裏有一個類似韓國恐怖電影裏會突然出現在鏡子裏的東西。
我心懷忐忑地抬起頭,不顧激烈跳動的心髒的承受能力,仔細打量了鏡子一番,最後發現裏麵的人物除了臉上塗滿了女孩子的化妝品之外幾乎一律符合本人五官特征,也就是說……
我的記憶開始不定向地隨機播放起來——美涵手中的眉筆,緊張的眼神,人們的表情……我終於明白了她早上為什麼阻止我去洗臉,和剛剛那麼不想讓我來洗手間。
本來有無數個應該憤怒的理由的,然而我卻莫名其妙地有些開心。想想一路上美涵的興奮模樣,我笑著捧起一把水往臉上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