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猜忌(1 / 2)

譚洛心剛走,案幾上的杯子還留有她桃粉的唇印。甄皪一手支著額頭,細蔥的手指當當地敲著桌子。

果沫兒——這三個字,曾像被一根細針輕輕劃過的痕跡,似有似無地刻在自己的心頭。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她的?

甄皪蹙眉回憶,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入宮的時候。那時,她初嫁王府沒有多久。作為側室,甄皪並沒有資格作為新婦參見太後。隻有一次,太後身體抱恙,周煜作為兒子不得不攜婦入宮請安,而湊巧的是菀宜芳也正趕風寒。不得已之下,周煜帶了甄皪入宮。

這是她第一次代替菀宜芳以王妃的身份入宮。她原以為可以一掃側室的憋屈,堂堂正正抬起頭作為周煜的妻子,接受金曌宮所有宮人的朝拜。

但沒有想到,才踏入宮門,就聽見她最不想聽到的蜚語。

“咦——今日煜王爺怎麼沒有帶嫡夫人,倒是攜了一個不曾見過的女子進宮請安?”

“怎麼,你不知道?這是煜王爺新進納入王府的庶夫人甄氏。你沒看見嗎?這一身入宮麵聖的朝服竟是瑩紫色的,可不是嫡出的正紅。”

“怎麼?區區一個庶夫人也有資格陪王爺入宮嗎?”

“你不知道,庶夫人原是沒有資格的。隻是如今探視後。宮,王爺就算是太後的兒子,沒有攜一個內眷也是不合規矩的。聽說,嫡夫人有恙在身,王爺不得已才攜了這位新夫人入宮的。”

“哼——不過一個側室,哪裏稱得上是夫人。她可真是運氣好,借了機會進宮瞧了眼見——其他王府多少的側室侍妾,可是一輩子也沒有這樣的福分。”

“可不是——也不知這庶夫人是哪家的出身,如今這入過一次宮,怕是家裏祖上的墳頭都要冒青煙了。”

“會做側室的——能是哪樣的大戶人家?”

雖然隻是耳語,但不堪的言語卻像被擴大了一百倍,字字清晰,毫不留情地貫穿甄皪的耳膜。語氣裏的鄙夷與不屑像是一把利刀,毫不留情地劃破她所有的顏麵。隻怕比赤身裸體站在路上都還要讓她覺得恥辱。

甄皪一手挽著周煜的手臂,步子卻不似剛才那樣輕快。她微微抬頭看著夫君,希望他能給與一個安慰的眼神。隻可惜,他好像對這些蜚語充耳不聞,隻是形色匆匆地看著前方。

她咬緊牙關,麵容早已慘白。她隻覺得渾身燥熱,抑鬱難舒,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周煜扶住她,冷漠的眼神裏沒有關切,眉頭卻已先蹙起。好似在責怪她的粗心大意。甄皪暗暗心驚,王爺此刻是否後悔帶了她這個側室入宮。

“你們這麼大的膽子,如此議論王氏宗親,不怕挨板子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讓甄皪不僅回頭望去。卻是一個玄色宮服宮女站在那兩個議論紛紛的宮女麵前,怒然訓斥。雖然,這玄色宮女身形嬌小,聲音聽來也尚有幾分稚氣。但沉靜的口吻卻讓人不容置疑。

“作為下人,怎麼能議論主子們的嫡庶之別?在你們眼裏,難道這些庶夫人的身份都還不如你們尊貴嗎?侍女館的規矩算是白教你們了?”

在玄色宮女的厲聲嗬斥下,這兩個宮女立刻盈盈拜倒道:“果沫兒姑姑訓斥的是——奴婢們魯莽。”

果沫兒——是了,正是那個時候。這個名字就像是細針劃過的痕跡,雖清淺,卻是那樣明晰地烙在了心頭。

入宮以後,甄皪慢慢知道果沫兒的背景。她是鳳棲亭的弟子。而鳳棲亭作為後、宮的第一女官,也順理成章地皇後菀宜芳重用之人。忌憚著這重關係,甄皪一直沒有對果沫兒示好。

直到皇後決定用選秀一事,攪亂後。宮格局,她才決定冒險試探一次果沫兒。

這個決定並不是盲目的。甄皪身邊的婢子落英曾經出自於侍女館。落英說,果沫兒卻是鳳棲亭的首席弟子。兩人關係雖親近,但平日裏也會因為一些小事產生紛爭。落英曾私下聽果沫兒向一些宮女抱怨過:“對不起——今天侍女館的話事人不是我這個掌事姑姑,而是女官鳳棲亭大人——真希望有一天,有更明事的人掌了大人之職,才能幫你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