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男人緩緩地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的打扮可真有夠奇特的。來籃球場不穿運動服,穿個西裝褲和白襯衣,真不知道是來賣保險的還是打籃球的,難怪要給人揍了。
“你怎麼樣啊?還好吧?……”
他抬起頭,雖然是烏漆麻黑的晚上,但他的雙眼卻亮得像天邊的星星。琥珀色的眼睛,好美,我敢打賭隻要你看上一眼便定會永生難忘。
這小子看上去是個混血,是那種混得相當成功的。淺麥色皮膚,高鼻子,深眼睛,性感的唇。不像有些失敗的作品扁鼻子,小豆眼,不知道的可能會以為是人猿雜交的新品種。
我正看得入神,他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畔。
”我沒事。“
低低的嗓音,深沉而冰冷。
”你流血了……”
猛然間我看見殷紅的血滴染濕了他潔白的衣袖。在柔和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捂住袖口,不在意地搖搖頭。
”沒事……“
”你等等啊。“
我快步跑到街道對麵的便利店買了一罐雙氧水和一卷紗布。
當我回去的時候,他安靜地坐在球場邊的長椅上。目光詫異地看著我手中的東西。
就在他這種詫異的神情之下,我幫他清洗了傷口,接著用紗布把傷口包好。坐在他身邊。他一直安靜地看著我,冰冷的目光似乎濾過了一絲溫柔。
“謝謝。”
良久,他緩緩開口。明明是感謝話語,怎麼聽起來全無感激之情,就像之前那般冷冷的,麻木的像根冰柱在說話。
“為什麼他們要打你?”
“不知道。”
他似乎不願多說話。漂亮的眼睛空空地望著前方,似乎在尋找著一個永遠找不到的東西。
”他們對你用刀子了?“
”沒有。“
”那你手臂怎麼破了?“
”……好像給什麼東西刮到了……我也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啊,搞什麼鬼,遇到一個大冰雕,真沒意思。要不看你這小子挺帥的份上,本姑娘才懶得理你。
正當我心中抱怨的沒完沒了時,口袋裏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小青龍……“
這鈴聲平時聽起來挺逗,今晚怎麼特刺耳啊,我急忙把電話給按掉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種鈴聲給帥哥聽到,他會不會以為我是神經病啊……希望他聽不懂中文!老天保佑啊……
“怎麼不接電話?”
他看了我一眼。唉,目光雖然冰冷,但還是那麼的美,我真恨不得把他們挖下來做標本。
“不想接。”
電話是翔打來的,不用看我都知道。我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的亂跳起來。目光也變得格外黯淡。
“我要回家了……”
我正猶豫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留個姓名,電話,住址之類的。
“我送你。”
大冰雕竟然主動提出來要送我回家。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麵。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你的傷口挺深的,小心別到碰水。”
他沒說話,直直地站起來。好高,比我起碼高一個頭還多點。這人的身影好熟悉哦,突然間我聯想到了那天在學校幫我撿口紅的小鬆樹。我又抬頭望了他一眼。像,真像!他難道就是那棵小鬆樹?!我不敢相信地眨巴了一下我的豆豆眼。
“怎麼?不走嗎?”
“……哦,走了……”
一路上,我走在前麵,他默默地跟在後麵,像個保鏢一般。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好有派頭哦,跟黑社會裏的大姐頭一樣。我立馬昂了昂脖子,踢起了正步。
可惡的手機在我威風凜凜的時候不知死活地響起來。
又是他,又是他……他到底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有種的來跟我單挑!
我悶頭向前猛衝。離公寓門口不到五米米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不是吧……這無賴,真來跟我單挑了?!老天爺,怎麼以前我求你讓我中彩票的時候,你沒有那麼靈驗啊!我剛才說一句單挑,你就真讓這斯過來了?!
我止住腳步,目光呆滯地望著前麵的人,我想他也看到了我,不然怎麼會不顧一切地向我狂奔過來。
像給刺刀紮一般的疼,從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想跑掉,可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逃跑?犯錯的又不是我,為什麼要我躲開他?
我想上前去麵對,可我又沒有勇氣,我這個原本誌高氣昂的女王陛下,此時就像失去了鳳冠霞帔一般,懦弱無能。
“碧珊……”
那個以前令我心醉兒此時卻令我心碎的聲音再一次回響在我耳邊。我渾身顫抖了一下,連連後退,一不留神,撞上了身後的那個大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