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輪火紅的太陽照耀著大地,將清晨的露珠蒸發成了水霧。
陳玄青醒來時已經晌午時分,這一覺,他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實。不用擔心仇家尋仇,不用提心吊膽防備挑戰者的襲擊,更不用深思熟慮該怎樣扮演好下一個角色。在這裏,從今往後隻有一個陳玄青,一介山民,半身布衣便是全部。
“你醒了。”
翠娘端來洗臉水,看著自己的兒子,越看越歡喜,昨夜的重逢讓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為人母的溫暖,雖然麵前的兒子自稱失去了一些記憶。
但那又如何,他終究是自己兒子,無論他是好是壞,終究是自己的骨肉。
陳玄青愕然,苦笑道:“娘,抱歉,孩兒起來晚了,其實你不用這樣端茶遞水的,應當我孝敬你才是。”
翠娘落淚,泣不成聲,跑出了房間,留下一臉錯愕的陳玄青,他深深歎息,這個女人之前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痛徹心扉。
用過午飯後,翠娘猶豫半晌,最終做了決定,提議道:“玄青,走吧,娘帶你去靈婆那裏去治一治,娘希望你好起來,把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要不,算了吧?”陳玄青苦笑著搖頭,他昨夜已經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明白了這具身軀平日裏做著怎樣的事,前世孤兒一個,今生竟然有母親嗬護,他很珍惜這份親情,“娘,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至少……”
翠娘直接瞪眼:“那怎麼行,村裏人人都曉得你一個跟頭摔壞了腦子,上午一出門就聽到好多人在背後議論你,你是我的兒,怎麼能……”
果真,無論任何世界,人言依舊可畏。為人母,翠娘寧願選擇陳玄青恢複以往的本性,也不願自己兒子被人在背後冷言冷語。
母愛如山。
出了門,陳玄青算是第一次真正看見了這個世界。
山巒如洪荒猛獸般起伏,天空蔚藍如深海,他再看看過往村民,一個個皆是人高馬大,魁梧異常。
懷揣著敬畏之心,陳玄青邊走邊問翠娘:“娘親,昨夜我聽到你提到荒獸之類的字眼兒,那是什麼東西?”
“你……”翠娘詫異看了一眼陳玄青,本想說你是摔壞了腦子吧,連這種基本常識都忘了。卻話一頓,才想起自己這兒子還真個摔了腦子,她呢喃一句:“荒獸啊!”
“娘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荒獸啊就叫荒獸,古往今來都是這麼叫它們的,不過娘聽說,即便是最弱小的荒獸也比一般的豺狼虎豹要厲害得多,而且一些強大的荒獸能口吐人言,幻化人形,出沒在人類世界。”
“不過,村裏一些老人說起,咱們人族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因為隻要能殺死荒獸,咱們便能獲得它的力量。”
陳玄青聽得震驚,錯愕當場,那什麼荒獸,不就是前世所說妖怪嗎?
如果這番話不是出自一個普通農婦之口,即便麵前的婦人是他今生的母親,陳玄青也是決然不會相信,最多,他也就當做一個神話故事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