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維琪感到手腕上一陣生疼,可想想確實是自己理虧,也就不敢大聲喊抗議。她默默的低著頭,隨著沐翊楓走出了醫院,被他按進了車裏。
他吩咐司機開車,隨後把隔聲玻璃一關,將車後座擋出了一個封閉的空間。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淡淡的囑咐一句:“清嬸,不用找了,我一會兒帶她回家。”
掛了手機後,兩人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尹維琪悄悄用餘光看了看他的表情,見他雖然是板著一張撲克臉,與往常沒有太大的不同,但稍顯局促的呼吸聲,還是透露了他很生氣這個事實。尹維琪甚至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有個小火星,他一定會炸了。
可是,一直冷戰下去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尹維琪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輕聲問道:“你不是工作去了嗎?怎麼會到醫院來?”
沐翊楓倏地轉過頭來,定定的盯著她的表情,有些鬱怒的答道:“你問我?那我先要問你,你去醫院想做什麼?”
尹維琪悄悄捏住了褲子的邊縫,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跟媽說過了,想要去見一見Icy。”
“是嗎?我來就是帶你去見Icy。”沐翊楓涼涼的應了一句,閉上了狹長的雙眸,手指輕輕的有節奏的敲起扶手來。
尹維琪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抬頭看了看他,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想拆穿她的想法,還是真的不清楚她來醫院的目的。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但見沐翊楓那個樣子,便把剛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車子直接來到了位於波士頓中心的聖保羅大教堂。
尹維琪滿腹疑惑的下了車,順從的跟著沐翊楓走了進去。
兩人直接走進了祈禱大廳,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身,迎了上來。
“Bruise?”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後,尹維琪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沐翊楓話裏“來見Icy”的涵義,她看了看沐翊楓,轉過頭,突然對Bruise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不起,你明明囑托我把Icy救出來的,我卻沒有做到。”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急忙從手包中抽出了一張支票,雙手遞還給了Bruise,同時說明道,“這是兩千萬的贖金,可惜,沒有用上,這都要怪我……”
Bruise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皺巴巴的支票,輕柔的接過,像是稀世珍寶一般攬在胸前,低低的歎道:“我早該想到,這種東西,不管有多少,也抵不上Icy的命。”
那語氣,仿佛他摟著的不隻是一張支票,而是Icy本人一樣。
尹維琪聽著他的感傷,一時間悲從中來。她捂著自己的嘴,低低的嗚咽出聲。
Bruise將支票緩緩的收好,看了看沐翊楓,釋然的彎了彎唇角,安慰起尹維琪來:“尹小姐不用自責,我想,Icy如果是活下來的那一個,想必會和你一樣傷心吧。”他抬頭望著牆壁上懸掛的巨大十字架,眸中滿是懷念滿是柔情的回憶道,“Icy以前很喜歡來這裏,她說,當創作的靈感枯竭時,就回到最開始的地方。她是在教堂許下做設計師的願望的,所以,每當她彷徨無助的時候,她總是想要在這裏,靜靜的祝禱。”
尹維琪抹了抹眼淚,也學著他環顧了一下教堂的四周,心情似乎真的一點點的平複下來。
Bruise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了尹維琪的手裏。“這是Icy的最後幾張設計,原本,我們是打算在婚禮時再送給你們的,可是現在……我想還是交到你們手中比較好。”
尹維琪打開盒子,竟看到了一對鑽戒,這比程恩慧送給他們那對,顯然還要華麗精致的多。她舉起這個小盒子,給沐翊楓看了一眼。
沐翊楓仔細看了一眼,發現盒底還塞著一張小卡片,他輕輕抽出來,遞到了尹維琪眼前。
那是Icy用英文寫下的一段手劄,讀起來,也很像是寄語。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Vikkie,Samuel,這是我為你們設計的戒指,一直想在我結婚的大好日子裏,把我的祝福送給你們。雖然,你們一開始並不被眾人看好,雖然因為內外的壓力,你們分開了幾年時間。可我看得見,你們對彼此的愛絲毫未減。我總是相信,相愛的人最後總會在一起。請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尹維琪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張卡片,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了一顆又一顆。
Bruise掃了一眼她的表情,從兜中拿出了一個錄音筆,低低的請求道:“尹小姐,Icy在世的時候,總是很喜歡聽教堂裏的音樂,你可不可以彈幾首給她聽?我想,如果是你彈的,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當然。”尹維琪將戒指交到了沐翊楓手裏,抹掉了眼角的淚花,登上教堂中為鋼琴設置的高台,調整好情緒,慢慢的坐了下來。
一段幹淨、悠遠、安寧的旋律緩慢的從琴鍵上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