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從床上睜眼醒來,卻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時候,厚厚的窗簾裹住了整個世界,看不出窗外的天色,床頭的燈是壓抑的暗黃,連一小片地都照不亮,更不必說夏曉灰暗的心。
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或者說昏迷了多久…
高熱,發燒,疾病帶來的症狀是全身疼痛,昏睡之後的夏曉亦不見一絲好轉,甚至五髒六腑都刺痛起來,喉嚨裏像含了一塊烙鐵,說不出話,連呼吸也變的困難。
夏曉艱難地翻過身想要尋點水喝,床頭櫃上隻剩下半杯殘酒。
如今的狀態,幾乎在瀕死邊緣,夏曉卻害怕了。從前她覺得死是一件很遙遠的事,從未想過會落到自己身上,而且是自己選擇了死亡…
和張立信戀愛三年有餘。
一年前,為了他,夏曉不顧家人的反對,放棄自己的工作,來到他的城市,終於兩人也在同一家公司。
可是為了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夏曉便默默地做了他一年的秘密戀人。
然而換來的是,一個月前,男朋友公然與上司女兒出雙入對,接受眾人的祝福。
夏曉來不及憤怒,來不及痛哭,有的隻是從頭至尾的震驚!她一遍遍地打電話,那頭就一遍遍地掛斷,她一條條地發信息,從質問,哀求,到威脅,無所不用其極……那頭卻毫無回訊……
然後,半個月前,兩人合租的房子裏,屬於張立信的東西,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甚至沒有留下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夏曉跌坐在門邊……
她將自己鎖在屋子裏,公司不去,電話關機。
連日的不規則生活加上心中壓抑,夏曉病了,高燒不止,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沒有人守在她的病床前,沒有人敲開她的門送她去醫院,夏曉失去了張立信,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
她的病情迅速加重,因為足不出戶,饑餓也來折磨她,冰箱裏隻有幾聽啤酒,還是當初兩人一起買來擺放在裏麵,她知道高燒時候喝酒會帶來什麼後果。
夏曉喝了酒,不一會兒就昏沉了……
現在夏曉再次醒來,感受到死亡的迫近,她卻感到後悔。她的身體早已死亡,但在靈魂深處,意外地,一股求生的意念湧動起來。她的身體愈是痛苦,她的意識愈是模糊,那股意念就更加明顯……
夏曉將手伸向床頭放著的電話,仿佛用了一萬年的時光,按下開機鍵……等待……
周圍倏爾黑暗……
“你為什麼在這裏哭?”夏曉問。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對誰在問。
一個女子的聲音嚶嚶哭泣道:“我本是……本是司徒家一歌妓,因十常侍亂政,挾走了皇帝與陳留王……”
夏曉聽得什麼皇帝什麼王,早已懵了,想來自己又在做夢呢。
那聲音哭哭啼啼不休,又說道:“司徒奔波找尋,不想家中卻闖進了入京勤王的賊子,逃跑中,我與諸人失散,流落至此……”
這一番話沒譜沒調,更叫夏曉迷茫了。
她正待開口回問,隻聽那女子又道:“我連日勞累躲藏,苦不……苦不堪言,想來命不久矣……我亦無意苟活,偏偏這……這副皮囊又一息尚存,不得痛快一死,故此落淚……”言畢又是嚶嚶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