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後堂一別,貂蟬自去回了王允。天色已晚,王允這才趕來後堂,與呂布作別,又送出大門。
呂布臨走對王允道:“不日便來接人。”於是上馬拜別。
至第二日清晨,王允便開始謀劃宴請董卓之事,先教貂蟬習一支新舞,自己隻在朝中留心,要趁呂布不在時好私下宴請董卓。
貂蟬深感不安,情勢緊迫,隻盼在董卓來之前,呂布能差人接過自己去,那麼之後的事便與自身無關了。
懷著滿腹心事,貂蟬跟著教習習舞,舞曲靈動優美,隻是學來縛手縛腳,總也抓不住精髓。
雖說現在習一支新舞對於貂蟬來說,左不過三五日,但她心中有了計較,偏不以最快速度學習,巴望著將習舞過程拉長一些,再長一些,好叫有足夠時間等來呂布接娶。
第一日……貂蟬心緒尚穩,
第二日……便每每出神忘形,
第三日……已然心急如焚,
第四日……貂蟬一身心像是煎熬在油鍋上一般。
呂布既已承諾會在兩日左右來接自己,如何四日已過不聞音訊?難道說他已然忘記?
貂蟬就這般愁到第五日天明,於教坊習舞之時,王允忽來探看貂蟬進度,卻發現隻習了一半而已。王允臉上似有急色,道:“此舞須得加緊練習。”
貂蟬回道:“是……”
又聽王允道:“前日朝會之後,那呂布竟就要當晚來接你,我謊稱你微染風寒,不宜出閣,方婉拒了他。因而時日不多,必要趕在呂布來之前宴請董卓……”
貂蟬一時愕然。
原來兩日前朝會過後,呂布私於無人處向王允提出當晚接貂蟬過府,他道:“不日或被太師譴往郿塢,三五日方回,故此先接過令愛,雖不合禮儀,也難以處處盡顧了。”
王允心中著忙,竟不料呂布如此心急。
於是謊言道:“小女夜染風寒,近日不宜過門,。不若將軍郿塢歸來之時,再來接人,豈不兩全?”
呂布聽聞,亦隻得作罷,又略略問過貂蟬情況,王允隻說:“無甚大礙,隻不過不便出門見風而已。”
呂布隻得將接娶貂蟬之事暫且擱下,雖當晚承諾兩日左右來接,可是貂蟬身體不便,也就不算他背諾了罷?況且也隻在司徒府多待兩日,想也無甚變故。
呂布豈止,錯過這兩日,貂蟬……便不再是他的貂蟬……
這裏貂蟬聽王允說完,心中早一片死灰,原本的謀劃俱付流水,誠然,王允怎會讓呂布接過貂蟬去?若如此,接下來的連環計如何繼續?
日中過後,貂蟬於臥房中小憩,翻了半日,卻睡不著,窗外蟬鳴甚是叫的人煩惱。
未幾,聽得門外青杏敲門,道:“小姐,大人使我送東西來。”
貂蟬自床上坐起,整整衣衫,道:“進來罷。”
青杏推門,捧一錦盒而入,放置在桌案上。
貂蟬道:“內中何物?”
青杏回道:“青杏不知,大人隻說是什麼呂將軍送與小姐的禮物。”
貂蟬一怔,忙接過錦盒,隻對青杏道:“你去罷。”青杏垂首退出臥房。
這裏貂蟬待青杏將房門合上,方打開錦盒來看。隻見內中折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西川百花錦袍,展開看時,寬大無比,正是男兒戰場所披。
貂蟬將錦袍仔仔細細檢視了一遍,既無書信,亦無甚特別之處。想不通呂布讓送來此物為何意?隻得擱在一邊,又轉去床榻躺下。
剛閉眼,忽又心頭一震,忙起身將錦袍拾起,捧在手中細看。
原來……河灣當夜,呂布因擔心貂蟬受涼,也曾解下自己戰袍,叫她披上。時隔三年,如今王允謊稱貂蟬受涼,呂布便差人送來戰袍一件,不正是應前番故事,要她添衣禦寒,善自保養之意?
個中情由,隻有兩人心知。
未曾想,三年之事,呂布滴滴記在心頭,貂蟬自思,亦覺自愧弗如,對呂布之情又增兩分,對現實之怨又增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