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 2)

天如同墨潑過一般的黑,伏羲負手立於九天河畔,風揚起他的月白長袍,獵獵作響,背影孤寂,仿佛寥落了這天地。

身後來人腳步很輕,但還是被他聽到了。

“你是魔,對不對。”伏羲聲音冷冽,卻有絲溫柔。

芳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走到石桌旁。“大哥,昨日芳姒將幾年前埋下的桃花酒挖了出來,你來嚐嚐,釀的正不正。”她放下懷中的酒,沒有抬頭。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伏羲回頭,定定看著她。“其實你早就知道了,隻是不敢承認罷了。”芳姒已變會了魔的樣子,紅發血瞳。是啊,早就知道了,不敢承認,不願承認,自從將她從幻鏡中救出,九黎便一再告誡自己,而後又從九天之上貶至這九天河畔,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可他始終不敢相信,直到昨晚他親眼看見,她同幻鏡裏的魔在講話,那種神情是他所陌生的,高高在上,不可褻瀆。

隻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無法選擇,無法改變,他倒寧願她不承認自己的身份,至少還可以活在她為自己編織的那一份夢境裏,哪怕溺死,也好過現在這種關係,神魔苟合,有違天道,那是必死無疑。“殺了我,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朱唇輕啟,卻是令人膽寒的語氣。芳姒運氣,抬起一柄劍,遞到伏羲麵前。

“你這是在逼我,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做不到,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十九年的時間,對於其他神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但對於他們,卻是永世難得的珍寶。他忽地憶起,初見時,在雲澤鏡辭樹下,他撫琴輕唱,她羅裙輕舞,無與倫比的美好,是真的回不去了麼?

“我沒有逼你,我隻是不想你為了我,身敗名裂。”

“你當真以為我是那追名逐利之人,芳姒,你可知,這六界待你我太不公。”語畢,身後長發忽然翻卷起來,天色愈發的暗了下來,狂風怒吼,似乎要撕裂這世間萬物。

芳姒呆住沒有動,許久,她嫣然一笑:“大哥,那芳姒願意陪你與這天道一賭,生,便至此白頭;死,便共赴黃泉。”

九黎帶著女媧、神農、軒轅降至這小小的雲澤山,伏羲和芳姒坐在鏡辭樹下,飲著那壇桃花酒。昔日同門,今日死敵,即使是神,也不願承認這既定的事實。女媧輕蔑一笑道,“師兄與嫂子好生般配,師兄怕是要為了嫂生般配,師兄怕是要為了嫂子和我們四人反目了。”九黎擺了擺手,示意她噤聲,上前一步道:“師弟,非得這樣不可嗎?”

伏羲站起,紅瞳波光流轉,倒給那月白身影平添了一絲妖嬈,他幽幽道:“我若殺了芳姒,便為無情,我若殺了你們,便為無義,這無情無義,教你師弟我委實消受不起。”

“伏羲,隨我們回去,還能留你一命。”九黎聲音不大,卻有足夠的威攝力。

“若要殺我妻,那我寧可不要這命。”

“那休怪我們不顧同門情誼。”

九黎語罷,四人飛身而起,自空中設起結界,將芳姒隔於結界之內。神結界,專門對付魔族,芳姒魔力被縛,掙脫不開。伏羲周身殺氣驟現,“四位上神對付一介女流之輩,師兄師姐們何時變得這麼不知羞恥!”也飛至半空,掌氣凝結打向那結界。

“嗬,還是神結界。”伏羲怒極反笑。

“伏羲,你可知這個女子是何人!”軒轅氣極敗壞的吼向伏羲。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她始終是我伏羲的妻,是與我朝夕相處了十九年的枕邊人。”

“她是幻鏡裏的王,是魔祖煢安的第一任繼承人。”

“我隻知這千年萬年她從未做過惡事,不過是一個魔祖繼承人的名號,你們難道就要取她性命不成,你們這群上古的神也這麼不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