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憑我是冥王(1 / 1)

他是冥王?

阮煙羅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個男子一襲白色滾銀邊織綿長袍,長袍上以同色銀絲繡著二十八天星宿圖,一頭烏黑長發隨意披在肩上,僅在腰背處用一條白色絲絹鬆鬆的打個結係住,眉眼細細,五官俊秀,整個人透出一股無法抵擋的溫柔氣質,然而卻並不會讓人覺得過分陰柔。

阮煙羅回想起自己想象中那個大紅官袍,鼻毛長出鼻孔外的閻王形象,一時間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反差。

冥王皺了皺好看的眉毛:“你心中的冥王,不可以好看一些麼?”

“什麼?”阮煙羅吃驚的抬起頭,她確定自己隻是在心裏麵想了一下下而已。

冥王不冷不熱的開口為她解釋:“這裏是我的地盤,你心裏在想什麼,我全都知道。”

阮煙羅不好意思的幹咳一聲,學著吳掌簿堆起一臉諂媚的笑意:“咳,不知道冥王殿下找小女子來有什麼事情?”

“你是阮煙羅?”

“是”

“我叫瑾瑜”冥王緊緊的盯著阮煙羅,又加重聲音說道:“你可以叫我瑾瑜。”

“瑾瑜?”阮煙羅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兩個字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熟悉感,似乎很久很多久以前就聽說過,可是當她想要深入去探究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抓不到,什麼也想不起來,阮煙羅沮喪的甩甩頭,瑾瑜也同時垂下了眼睛,眸光一閃之間,仿佛有一種沉重深遠如山如海般的悲傷。

“阮煙羅”冥王清咧冰涼的嗓音響起,右手在空中虛揮一下,半空中忽然便出現了一個影院寬屏熒幕般的東西,“看看你自己的一生,可有什麼錯漏的地方?”

阮煙羅抬起頭,看到半空中的熒幕上赫然浮現出自己小時候的樣子,一個孱弱的小女孩,胸悶,咳嗽,父母和哥哥擔心的臉,醫院,然後是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名詞,地中海貧血,接著是每星期兩次固定的輸血,每兩星期一次鐵離子拮抗劑注射,不能劇烈運動,永遠站在操場邊上羨慕的看著其他同學的病弱女生,然後出現楚哲的臉,總是臭臭的瞪眼看她,卻給了她最無微不至的關懷,甚至為了她不肯繼承家業,大學時執意報了醫科專攻血液病,成為她的主治醫生,並在她生命的最後三年裏,寸步不離的陪伴著她。

最後一個畫麵是楚哲的一滴淚,慢鏡頭一樣在空氣中拉過漂亮的銀絲,落在她的手背上。

阮煙羅把眼淚死死的噙在眼眶裏,不肯讓它落下來。如果活著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為這些事哭過,那麼死了以後,她更不會為這些事落一滴眼淚。

七歲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活不長,得了她這種病的人往往連連十歲都活不過去,所以她小心的處理著自己的感情,平淡又客氣的對著爸媽和哥哥微笑,從來不抱怨痛苦,即使全世界都知道楚哲愛她而她卻依然裝著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付出感情,才不會欠別人的感情,走的時候,自己不會傷心,也不會有人為了自己而傷心。可是楚哲的那滴淚,卻似乎在告訴她,她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阮煙羅眨眨眼睛,把眼淚全部眨回去,拒絕去想這個問題,然後平靜的看向冥王,輕聲說道:“冥王殿下,這的確是我的前世,沒有什麼錯漏,不知道冥王殿下有什麼指教?”

“你”冥王溫柔的看著她,眼睛裏有隱隱的心疼:“可以叫我瑾瑜,而且,隻有當你這麼叫我的時候,我才會回答你的問題。”

阮煙羅的眼珠飛快的轉了兩圈,然後聳聳肩,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吧,瑾瑜,你叫我來,不是為了讓我看我的自傳電影吧?”

瑾瑜的唇角輕輕揚起,“在我說出原因之前,你最好做一下心理準備,而且,你要向我保證,即使聽了這件事情,也仍然會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冥王殿下。”

阮煙羅狐疑的望向笑起來俊美到令人心旌搖蕩的瑾瑜,雖然直覺的認為不會有什麼好事,不過人在屋簷下,又能如何,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

看到阮煙羅點了頭,瑾瑜才開口說道:“你上一世來投胎的時候,因為我的疏忽,把你和一個三世惡人弄混了,所以你這一世的病痛本是不該有的。”

沉默……

“那個,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阮煙羅盯著瑾瑜,一臉小心的問道,她受了二十五年的苦,難道就隻因為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的一個疏忽?

“就象你聽見的那樣,你沒有聽錯,所以我接你來,希望可以給你一點補償。”瑾瑜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歉疚的樣子。

“補償?開玩笑,你想怎麼補?”阮煙羅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我己經死了,我不能再擁抱從七歲起就再沒有擁抱過他們的爸爸媽媽,不能和那個總是扮傻瓜逗我開心的笨蛋哥哥打鬧,也不能再去回應楚哲,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能和他們說,你要補償,怎麼補啊?憑什麼你的疏忽就可以毀掉我的一生?”

“煙羅”瑾瑜平靜的看著她:“你心裏都明白的,憑我是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