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磬殿。
七尺石條堆砌成高高的圍牆,石塊契合,便是一根繡花針也難以刺入縫隙。白牆青瓦,低調莊嚴,楠木大門前左右各站兩名手持長槍的守衛。另有一對十人守衛繞著石牆巡邏。
見識過風華殿的奢華精致,再看這正磬殿的古樸素雅,隻怕難以將兩者聯係在一起。這好比,一處是皇宮瓊宇,一處是平民瓦舍,格格不入。
殿內大堂頂上掛著“持正不阿”的鎏金匾額。主位高台之上,紫檀木椅足足五尺寬,坐下四五人也不覺擁擠。椅子鋪著白虎皮,踏腳處擱置一塊羊絨毯子,印了象馱寶瓶。
台下,天神教大小頭目得教主詔令,早早等候於此。
“寧小子,你可知教主今日詔我等,所為何事呐?”青袁長老捋了把灰白小山羊胡,低聲向左護法打探消息。
按規矩,教中議事三日一小會五日一大會,皆是在五更天時舉行。如有急事商議,教主會另傳下詔令。教主昨夜回教,本該今日一早舉行大會。可教主卻下詔令將之推遲到了午後,不知其中究竟有何用意。
左護法聳聳肩,毫無誠意地胡亂回他,“昨夜回來的遲,許是累著了吧。”
站他身側的右護法斜了他一眼,目光冷厲。左護法無所謂地翻翻白眼,心道,還能怎麼回事,不過是美人在懷,從此不早朝罷了。但,這事兒卻不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青袁長老慈祥而又無奈地看著左護法搖頭,歎道:“唉,寧小子就是滑頭。”
“青伯口不對心,誰不曉得您最疼我了。”左護法俏皮做個鬼臉,“這次出門辦差我犯了點小錯,正要跟您討要些膏藥呢。”
一聽這話,青袁長老立馬板起臉,細細打量了一番他,心疼又怒其不爭地小聲訓斥,“你這混小子!等到現在才說,早上怎麼不過來找老夫討?瞧你這臉色白的,唉……你說你做事怎麼毛毛躁躁的,刑堂那地方可是好受的?你卻偏不長記性……”
左護法訕訕聽訓,雖然他同青袁長老關係好,但是他真的非常不樂意上門去找青袁長老。過去一趟,一準又是拉著他好一頓話,門前院後種著各種毒花毒草,吃的飯菜也是奇奇怪怪的玩意。這不是趕上自己存的膏藥用完了,這才頂著發麻的頭皮跟人討要嘛。
誰讓青袁長老是掌管天藥峰的大長老呢!他也沒辦法。
“教主到——”
隨著一聲通傳,大堂內原本竊竊私語的眾人頓時停下所有動作,齊齊抬頭向高台望去。
高台側門侍女拉開紗幔,風衍身形頎長,氣宇軒揚,大步流星行至堂前,一撩衣袍,坐下。舉止間自有威武氣勢,肆意張揚又不失禮數。鳳歸垂首跟隨在他身後,刻意收斂氣息,彷如一個不打眼的小小侍從。
“參見教主——”
眾人行禮後依身份各自站兩側,有點兒像是聖主早朝,但江湖人沒有那些老學究的條條框框,這會兒拜完教主,就有不少人悄悄抬頭打量起來。
這一瞧,就發現了安靜站在教主身側的那人。
低著頭,老實安分的模樣,但那一身豔麗的紅衣裳,卻煞是晃眼。細看身段模樣,便是看不到臉,他們也能猜到,這是個好俊俏的。
教主新得的寵兒真是好顏色!
底下多半皆是如此以為,而他們所猜測的並無差錯,隻見教主驀地一把拽住那人手腕,把人拉進了懷裏!
一道低聲驚呼不知從何傳出,台下議論紛紛,瞬間大堂熱鬧非凡,跟城中早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