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人光樂——一條狗的自白(2 / 3)

又一份文件,呈到了上司的桌案上。灑家決定對此文件的操作過程視而不見,因為灑家可受不了。總算聽到上司說“明天就得用了,先將就著吧”,灑家才替那小秘書鬆了口氣,心裏像剛排了急便似的舒服。

看得出,上司對這份文件是非常珍愛的。小秘書一走,他就開始對著小手鏡,練習朗讀起來,常常一句話嚐試好幾次口型。

憑良心說,上司朗讀的功夫,還真是不賴。抑揚頓錯,輕重緩急,都有明顯的分別。練習了一陣,他放下文件,走出辦公室。灑家猜他是去廁所了。

突然,灑家的心裏,急速地跳了起來。灑家知道時機已到,再不耽擱,馬上走到鳥籠跟前。

灑家先說下,鳥籠平時都是開著的,露露享有充分的“鳥身”自由。露露從灑家眼裏,看出了不妙,渾身瑟瑟地抖動起來,就像是灑家即將冒犯她一樣。好幾支羽毛,從她翅上抖落下來,但此時灑家的心堅如磐石,一伸手就把她從鳥籠裏捉了出來。

灑家迅速擰開上司放在辦公桌上的墨水瓶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露露的兩隻腳爪塞了進去,然後又攪動了幾下,好使腳爪沾足墨水。抽出來時,灑家連看也沒看,就拿著她的兩隻腳爪,使勁往那份打開的文件上一按。

露露已經嚇得死挺挺了,自始至終都沒聽她叫喚一聲。在灑家把她放回鳥籠之後,灑家還沒忘了把那份文件合上。

可是,等灑家回到剛才呆的地方,剛要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時,灑家才想起自己疏忽了。灑家把文件合上,是什麼意圖呢?是怕上司馬上發現上麵的鳥爪嗎?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萬一上司不相信露露有能力,把壓在下麵的紙頁翻上來,灑家豈不容易露餡嗎?

但顯然再打開已來不及了,因為上司已經出現在門口。——事已至此,隨它去吧。灑家抱定聽天由命的念頭,倒不覺得有多麼害怕。

還好,上司隨手把文件收了起來,竟忘了文件剛才是打開著的。灑家暗暗放下心來,同時發現墨水瓶的瓶蓋也沒蓋上。露露有無開啟瓶蓋的能力,無疑也是種疑問。

種種跡象表明,灑家的此舉有諸多不妥。灑家不能不提心吊膽起來,要不是灑家偽裝有術,當時就東窗事發了。

第二天在上司出門後,灑家本想對露露好一點,水裏既沒摻春藥也沒摻感冒膠囊,可她到現在還驚魂未定,不吃也不喝。說真的,灑家還真是動了惻隱之心。為了少讓她受驚嚇,灑家有意從她跟前走開,一個上午,都老老實實地蹲在沙發上看報紙。

上司回來了,二話不說,直衝鳥籠。

可想而知,上司在出門向他的上級彙報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露露也已經感覺到了不妙,也明白光哆嗦是無濟於事的,便又拿出自己的高招,又是飛眼兒,又是飛吻,可仍然沒用。不但沒用,還又招出上司更大的火來。

“你個老臭婊子!”上司言語刻薄地罵道,“你還會不會別的?”

“娘希皮!”露露隨口說。

上司一把抓過鳥籠,就朝窗外扔去。在鳥籠即將飛出窗口的一刹那,露露又驚慌失措地叫了一句:

“八點啦!”

“娘希皮,”上司嘴裏恨恨地罵著,“差點兒壞了老子的大事!”

在這樣的時候,灑家當然不能露出高興的樣子。灑家裝著被眼前的情景嚇怕了,躲在角落裏一聲不吭。等上司稍微心平氣和時,灑家才動了一動。

可是,忽然,露露飛了上來。上司一眼看見,砰地關上了窗子。露露差點撞到玻璃上。她哀叫了幾聲,就又落下去。唉,真難為她羽毛稀疏,竟還能飛到二樓的窗子這麼高。

這一天,露露總共飛上來好幾次。隔著窗子,隱約聽她一遍遍地叫,“娘希皮、八點啦”,但上司壓根兒不為所動。

據灑家所知,接下來的幾天裏,露露都是鑽進那隻被丟棄的鳥籠裏過夜的。她也並未死心,不時飛上來叫兩聲,做做飛吻、飛眼兒。

最後一次,她不曉得上司又出了門,辦公室裏隻剩下灑家自個兒。灑家打開窗戶,恫嚇她:

“小心灑家逮住你!看灑家把你燒吃了!”

“娘希皮!”——她分明是在乞求灑家呢。

灑家不由一笑。“你一身老皮老肉,肯定夠筋道,”灑家說,“灑家很怕把牙累倒呢。”

“八點啦!”

“你是說你八十歲了吧。”灑家說,“可灑家看你二百八了。”

“娘希皮!”

“怎麼,你才八歲?”

“八點啦!”露露又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就掉頭向遠處飛去了,從此以後再沒回來。

自然,灑家成了上司的新寵。

4

聽上司對灑家講,露露的黑爪印,可把他給害苦了。整整一頁的句子,無法辨認,使他當時就結巴起來。更重要的是,爪印破壞了他的心情。

他很慶幸自己夢醒得早,不然,還不知將出現什麼更嚴重的後果哩。從他的話語裏,灑家聽出他很懂玩物喪誌的道理,這倒省得灑家再費口舌了。

在灑家的建議下,上司更換了一隻高大的書櫥,裏麵擺上了各種精裝書籍。在所有書籍中,一冊厚厚的《清宮珍藏書畫精粹》,最為引人注目。

也就是在幾個月後,灑家就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編外人員”,搖身一變,成了國家正式幹部,個人檔案也被放在了上級組織部門。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份寫明“王光樂、男、漢族、副處”的檔案,希望你留心一下,你肯定看不出它與別的檔案有什麼不同。灑家還正式在本市泰山路派出所落了戶,身份證編號:3708128880324001.說到底,這可是灑家在世為人的名分啊!

隻有那種沒頭腦的家夥,才會滿足於誰誰誰的一時寵幸。就像露露,你說她後來的下場,該有多慘哪!雖說這事跟灑家有直接的關係,灑家也不能不偶而想起她來,黯然神傷。

最初,上司有時不免也會深情而遺憾地回憶起,跟她度過的那些美好時光,“唉,那個小露露呀,我剛把她搞到手上時多年輕,多乖巧,多漂亮。”此情此景,令陪在旁邊的灑家,都要忍不住潸然淚下了。

行文至此,灑家不得不拿過一張柔軟潔白的紙巾,輕輕揩去兩腮上的點點淚痕。惺惺惜惺惺,如果露露哪怕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有灑家王光樂的今天!上司對灑家惡言相向,也罵過單位裏的很多人。罵了也就罵了,還能給你舉行壓驚宴?

灑家隻不過稍一思索,就把參加壓驚宴的人選,確定了下來。除了灑家的司機李玉和,其他全部是昨天單位裏參加考核會的小頭頭(俱為副科級以上)。“臭屁簍子”紀檢組長,當然也在此列。

但灑家豈是不講原則、是非不分?讓他們全部參加,灑家自有打算。

也不是灑家有意王婆賣瓜,灑家平常做事,頗能明察秋毫,這就保證了灑家把足能在不久的將來釀成禍患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之中!放屁事小,卻能體現出重大的意義。關鍵是,空氣中一有異味,你把目光投向了誰。

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向臭彈製造者還罷了,有兩個人、三個人看著他,還罷了,而昨天幾乎是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眾人的目光,是殺人的劍。灑家想把這句話當至理名言,奉送給諸位,但願您也有過同感。

有紀檢組長這個現成的懷疑對象坐在那裏,他們不去看,偏偏看灑家,除了那個屁的確太臭了以外,還說明了什麼?

我們無一例外都要居安思危啊,諸位!——你要還不理解,就請你再想想美麗小鳥兒露露的悲慘遭遇吧!

宴會地點定在藍海,這是本市近來生意最為紅火的一家賓館。單位來了客人,如果不是聽說去藍海,就無異於向全世界宣告,這客人不夠級別。

下班時間一到,“呼啦啦”,從單位大門開出三四輛小轎車。灑家跟上司同車,當然也不能讓李玉和跑空車。

李玉和前麵開道,他唱沒唱“臨行喝媽一碗酒”,灑家可不知道。灑家從後麵看著他把車開得夠穩當的。灑家想他也該換換曲目了,比如唱唱《智取威虎山》裏的百雞宴。

從車窗裏,遠遠看見藍海賓館門口,停著成百上千的小轎車,就像一張樹葉上,趴滿了各種顏色的瓢蟲。

車子找空檔開進去。灑家原以為給灑家拉車門的,是賓館侍應生呢。從那些伸過來的香腸似的、胖嘟嘟的手指上,灑家看出是單位的紀檢組長。當時灑家就想,自己可別小瞧了這個胖子,他倒是有些機靈。

眾目睽睽之下,灑家首先探出一條腿,夠著地,才將全身帶出來。

話說前頭,繼露露之後,灑家一直穿著可體的衣服,那都是專門去本市服裝公司定做的。西裝革履,高級領帶紮得倍兒正,顏色搭配得即使齊白石也挑不出一點毛病。灑家這麼氣度不凡地走下車來,立刻引來了一陣驚歎。

可灑家從容自若,猶入無人之境,就連灑家自己,也有些為自己的卓然不群,飄飄然起來。

進了定好的房間,滿打滿算趕來赴宴的有十四人。司機們見座位不夠,就主動要去吃零餐,可上司不同意。

“都坐下都坐下,”上司說,“擠一擠更有家庭氣氛。”

沒說的,這樣的上司,總是能夠讓人心悅誠服。

可是十四個人,怎麼擠也擠不開。真是子曰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就見一個叫喬令軍的小副科長,走出來,語驚四座:

“我不坐著了,我站在領導後麵就行,反正也少不了我吃的。”

沒等別人反應過來,他就走到了灑家的身後。灑家馬上吩咐服務小姐,給他送上一雙筷子。還有人要替他,但已經晚了。

座次排定,酒菜陸續端上來。

上司舉起酒杯,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演說,慶祝本單位領導班子考核的順利通過。大家心知肚明,雖然上司並沒把“壓驚宴”幾個字說出口,仍然把灑家當成了宴會的主角,在不忘頌揚上司領導有方的同時,左一句右一句,誇獎灑家勞苦功高。

諸位,灑家可沒打譜兒在宴會上擺臉子。灑家的臉,早就極大地舒展開了。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每一樣都強有力地說明了,人民生活水準的提高。灑家可沒理由不開懷暢飲。

當然,灑家也不能忘了身後的喬科長。

灑家把肉掎在給他特備的小盤子裏。骨頭灑家自個兒吃。灑家就喜好這一口,特別是炸得焦酥的雞骨頭。

可能由於服務小姐疏忽,沒把喬科長算上,用十三種蘑菇熬製的香湯,隻上了十三碗。灑家發覺了,灑家雖不是完全的肉食者,灑家還是馬上把自己的那一碗讓給了他。

幾番杯來盞往之後,大家皆有幾分醉意。

忽然,紀檢組長浩歎一聲,把大家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那個樣子,連灑家都以為他要大發思古之幽情呢。

可是,等大家靜下來,聽到的,卻隻是一陣嘰哩咕嚕的腹鳴。灑家想,他該不會在大家吃飯的時候拉稀吧。

事實上,他隻是撲哧放了一個悶屁。

說實話,這混蛋的膽大妄為,把灑家都給驚得一愣。

房間裏馬上死一般靜。可這混蛋誰也不看,卻一臉的慚愧。

“唉!”隻聽他煞有介事地說,“這個屁比咱昨天放的那個退步了呢。昨天那個如長風呼嘯,通天河裏鼓起了通向二〇〇八奧運會的風帆;這一個竟是新媳婦坐喜堂,收著撮著的,慢撒。”

話音未落,在場的每個人,都領會了他話裏的幽默,隨後對他“臭屁簍子”、“臭氣魚雷”地呼叫起來,同時又都在椅子上撅起屁股。

一時間,整個房間裏響屁連天。門口的服務小姐,也被熏得掩鼻跑了出去,而大家也便更加肆無忌憚,自然鬧得更凶了。

灑家呢?天地良心,灑家可是一個屁也沒放。

那當口,灑家都快笑死了。

5

下午的時間,我們是在藍海賓館的遊樂場度過的。

我們包下了遊樂場的那片小樹林。披掛妥當後,不知是誰響亮地呼哨一聲,大家便直衝了進去。

這下子,小樹林裏可就熱鬧起來了。灑家有意落在後麵,看著這批勇武的獵人,大發神威,心想,灑家手中就差有一根馬鞭了。

血腥氣撲麵而來。那些兔子,在地上活蹦亂跳,被捕獵者和槍聲嚇得屁滾尿流。也有呆在原地,動彈不了的,也有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奔逃的。

可是,哪隻兔子也沒能逃出五十步開外,因為哪隻兔子的腳,都被一根結實的細尼龍繩拴住了。

灑家可不敢恭維獵人們的槍法。即使這樣,也沒幾個人打中致命處呢,不是打著了耳朵,就是傷點皮毛,最後還得趕上去,頂著後腦門子,補上一槍,才算解決。灑家說句實在話,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呢。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一時灑家也想不起來。但灑家心裏已經有一股子嗜血的欲望,在蠢蠢欲動了,——噢,灑家想了起來,那場景是灑家從一部像《辛德勒名單》那樣的二戰題材影片(或者就是《辛德勒名單》)中看到的。灑家常常想,這種殘酷的殺戮,大約也隻有在人和人之間才發生吧。

糟了!灑家的心腸,一下子軟了下來,那股子欲望陡然間煙消雲散。灑家真想馬上離開小樹林。

可是,“鳥兒”們把灑家留住了。

在這座小樹林裏的“鳥兒”,可不是真正的鳥兒。它們隻是一些母雞。

本市文明辦,三四年前,就開始倡導全體市民參加愛鳥活動。愛鳥已經成為人們自覺的行為。上司曾把那隻叫露露的鳥兒養在辦公室,並不是無緣無故的。現在,本市最大的清風湖公園,已常有天鵝、丹頂鶴、黑嘴鷗等國家級保護鳥類棲息,即是愛鳥活動成果顯著的明證。自然,藍海賓館遊樂場,也是在不違反愛鳥準則的前提下,才開發出的這項“獵鳥”項目。

母雞總的來說,實用性遠遠地大於觀賞性,與其稱其為“鳥”,還不如說是“肉類”。灑家對肉類可用不著禮讓三舍。

依灑家看,把母雞拴在樹枝上當鳥兒,跟把兔子拴在地上,是同樣地具有創造性。灑家真想見一見想出這主意的家夥,灑家看他差不多能得國家發明獎了。

母雞本來喜歡吵吵嚷嚷,這時候就叫得更歡了。它們在樹枝上,徒勞地拍打翅膀,不是被纏在了樹枝上,就是掉了下來,兩腳朝天地懸在半空,等著挨槍子兒。

說實話,灑家被它們驚慌失措的樣子,搞得太興奮了。剛剛潛藏下去的欲望,又萌動起來。

正巧有一隻嚇傻的母雞垂得很低,灑家也一時忘了要保持威重,跳上去就咬了它一口,脖子都快被灑家咬斷了,卻還在那裏撲楞翅膀。

獵手們大獲全勝,一個個麵對戰利品喜笑顏開。可是讓灑家說,如果不是兔子母雞腳上都有一根細繩拴著,這幫神勇戰將肯定要空手而歸。

看看天色將晚,很多人都提議去喝慶功酒。可灑家忽然想起來這是周末,而灑家曆來堅持不管工作多忙,周末是一定要陪伴家人度過的,就馬上表示不同意。上司跟灑家的觀點基本一致。灑家聽他在很多場合發布過這樣的論調,聰明人把周一至周五的時間給情人,但一到周末,就回家沒商量。

不消說,我們是殊途同歸。

戰利品當時就被大家瓜分殆盡,灑家隻要了三隻母雞,其中一隻還沒斷氣。灑家想,吃的時候可能會新鮮一點。兔子灑家是不屑吃的,有股子土腥氣,這很不合貴族口味。

6

回到家裏,保姆小玉已在準備晚飯。

李鐵梅和王冬子一見灑家提上來幾隻雞,就像注入了興奮劑一樣,忙讓小玉收拾重做。平時我們家裏吃雞是常事,但他們母子倆本性難移,仍然見不得雞。

小玉不大樂意,李鐵梅就開始向灑家說她壞話,那意思無非讓灑家立馬辭退了她。灑家想,李鐵梅就是不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她要能夠設身處地替小玉想想,就不會怪她不樂意了。本來小玉已把飯準備個差不多了,可偏要她從頭另做,換誰也不會高興。灑家隻是不動聲色地聽她嘮叨。

諸位,聽灑家一句忠告,任何時候也不要輕易更換保姆。

就這樣,有妻子不停叨嘮對保姆的不滿,有兒子眼巴巴地等著香噴噴的雞肉端上飯桌,有保姆氣鼓鼓地為你忙碌,伴著從廚房裏飄散出的新鮮雞屎味兒,灑家已經忍不住要對所有人心滿意足地大聲宣告:

這就是我們的家庭生活!

想當初,灑家所期望的也不過如此吧。

李鐵梅原名劉熙熙。可灑家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馬上想到了這個名字。當時,她被一群小痞子堵在了牆角。那些小痞子也並不想要咬她,而是全都咻咻地喘著,撅起嘴唇,要嗅她屁股。盡管她表現得怒不可遏,可仍然不起作用。

那時候,灑家在社會多少也有點頭臉了,但灑家的個人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妥善解決。恕灑家直言,灑家的確對灑家的頂頭上司之女有過好感,而且不是沒想過如果被她拒絕,灑家也要盡量找一個又漂亮、又有才情的女大學生做終身伴侶。

後來,是上司的女兒讓灑家對這兩種願望,果斷作出了放棄的決定。

上司的女兒怎麼對待灑家的,為灑家的名聲著想,還是不說為好。反正你能夠想像得出,如果有人當眾用腳踢你肚子,你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言歸正傳,灑家一看到李鐵梅被這群流氓逼到牆角,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群社會渣滓,我們的傳統美德,已經叫你們統統破壞掉了!當然,假如我們也曾有傳統美德的話。

那時候李玉和就管給灑家開車。

李玉和很聽灑家的,一看灑家生氣,就嘎吱把車停下來。

小痞子們原來也都是些膽小鬼,車門還沒開,就夾起尾巴,一哄而散了。

可是,李鐵梅最初對我們的到來並不是充滿感激。她也要乘機開溜。

灑家及時地走下車,攔住了她。灑家發現她猛地吃了一驚,隨後又變得恐懼起來,全身戰戰兢兢。

不是說過嘛,灑家已是有些臉麵的人物了。灑家可不能在街上,隨便跟一個陌生女性搭訕。

按照慣例,灑家隻是留給她一張精致的燙金名片。

不久之後的一天晚上,灑家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電話是李鐵梅從寒冷的街頭打來的:

“是王光樂先生府上嗎?”

不消說,灑家收留了她。既然什麼都在那天晚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灑家也不想賴賬。元旦一到,就跟她結了婚。總的來說,灑家對這樁婚姻,也還是基本上滿意的。

事實上,灑家沒能跟上司的女兒共結連理,也得算是明智之舉。聽說,她跟自己的丈夫,生活得並不幸福。但灑家從一開始就有的成家立業的念頭,的確是出於一種長遠打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總的來說,這也是灑家的非同尋常之處。當時上司的家,灑家是可以隨意出入的,基本上享有著臨時家庭成員的待遇。可是,灑家仍舊在單位分配住房的時候,當仁不讓提出了申請,並如願以償。雖然家裏還缺個女主人,但總是屬於自己的自由空間啊。灑家在這裏翻跟鬥打滾,就是隨地拉屎撒尿,也不會有失那狗屁體麵。不過,灑家在孤身獨居的近兩年間,可從來沒發生過“召妓”醜聞。——隻是到了那天夜裏,灑家才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劉熙熙,即李鐵梅。

諸位,即使灑家不說什麼,您也肯定會理解,一位至今隻有在夢裏才有可能發生性行為的單身漢吧。再說,灑家也沒有不負責任地始亂終棄呀。李鐵梅就是灑家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新娘。——說實話,她被小痞子圍攻時,灑家倒沒覺得她多麼適合灑家。可那天晚上,灑家一從電話裏聽出是她的說話聲,灑家就動了心。這也是灑家決定收留她的重要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