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就是誰欠誰的,那麼誰就得還給誰。
那天晚上,我拖著半個殘廢傷痛的身子回到家。在門口借著樓道裏感應燈看看表,時針和分針重疊在一起搞曖昧。直指雲霄。
糟糕!如果田哲凱在家,他看到我這麼晚回家,非等把我整得成個全殘廢!他說過,最晚十一點前必須回家,如果不回來,在門外叫得鄰居家雞犬不寧也甭想鞋幫子挨到防盜門!我在心裏向眾神禱告,尊敬的釋迦穆尼,親愛的穆罕默德,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整天煉丹的太上老君……因為渾身紗布的原因,所以省掉劃十字這個環節。悄悄地打開門探進腦袋,客廳沒開燈,漆黑一片。牆上的鍾表在夜裏孤芳自賞它自己那單調的樂音,滴答——滴答——緩慢而有節奏。看來老天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給我一條活路——田哲凱不在家。
奶奶應該已經休息了,老人家每天睡得很早,沒有熬夜的習慣。
我蹭掉腳上那雙鞋,伸手摸著去開燈。觸摸開關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喜歡在這樣安靜的夜裏,靜靜沉思。於是我的手縮回來。背靠著牆,滑下來坐在地上。
夜,寂靜。
這樣寂靜的夜,使我安靜下來。安靜得有點不知所措。我有點口渴,想起了今天買的那盒中南海。我摸摸褲兜,嗯,它還在。我掏出來,全都是碎末,沒有一支完整的煙。今天被群毆,它受我的牽連,已經提前報廢了。
我索性把所有的煙絲都扣出來,碾碎,就像小時候玩泥土一樣。煙草的味道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我摸著掏出打火機,把這些煙絲點燃。我想看看這些煙絲燃燒時的發出的火光有多大。
“啪!”一聲巨響闖進我剛才個人思考的世界。我手一抖,打火機掉在了地上,緊接著突如其來的光亮耀得我眼睛生疼!我用手捂著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好久才慢慢放開手,眯著眼睛。努力使眼睛適應周圍的環境。
我仰起頭,看到了對於我來說無異於金錢豹的人物——田哲凱!
他沒有像對他公司的遲到的員工那樣拐彎抹角:“現在幾點了呀?我沒帶表,你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他也沒有像對咖啡廳上餐晚點的服務員那樣綿裏藏針:“不好意思,我的表走得快了,和你們咖啡廳的時間不一致。”
他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口氣直接對我說:“你、給我出去。”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我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這個十幾年來我名義上的父親。什麼話也不說。
以前我做錯事他罰我的時候,我都逆來順受,忍氣吞聲。從來沒有想過反抗兩個字。
顯然,我的淡定激怒了他的威嚴。他右手抓起我的衣領,用力把我提起來,左手去開門,想把我扔出門外。
他撕扯著我,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齜牙咧嘴,發出呻吟的聲音,他好像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