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晚,我們漸漸走入一片鬆柏林中,鬱鬱蔥蔥,枝葉蒼勁。林子很是幽靜,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鍾聲。
“師傅,師傅,快走吧,這裏好像有座寺院,”豬八戒揮著寬大的袖袍,高興地嚷著,“我們去那兒住宿一晚。”
前方果然有座禪院,名曰“觀音院”。
師傅讓我去敲門請教,雖然他並不歧視那幾個徒弟的外表,但他們每次冒然前去,總還是嚇壞不少人。
開門的是個小和尚,聽說是東土高僧,趕忙進去通報主持,主持笑容可掬,親自出來迎接。
他仔仔細細掃視了我們一遍,臉色垮了下來,我們不明所以地彼此相望,不知哪裏得罪了他。
“來人,”他叫到,一個小和尚上前來聽候吩咐。“我看了看,這一群人就那馬匹還幹淨一點,有些尊貴之氣,先拉進去伺候著吧。”他懶懶地說。
他倒是好眼力,小白龍乃西海三太子,素好潔淨,就算變馬,皮毛也是光亮柔順,自然尊貴。
隻是,這還是我們一路西行,第一次感覺受招待不如馬來得殷勤。
他又看了看我們,“你們真是大唐來的?如此衣衫襤褸,怎麼能進我們寺院拜見菩薩呢?”
“我師傅是唐王禦弟,如假包換,有什麼疑問嗎?”孫悟空一下衝上前去,湊近他扮了個鬼臉。
主持嚇得倒退幾步,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豬八戒,“你們也是和尚麼?生得這麼一副嘴臉?”
豬八戒沒好氣地道:“這樣的嘴臉怎麼就不能做和尚?你這觀音院裏的觀音生有百相,難道副副都是好看的臉?”
“悟淨休得胡言,怎麼能在廟前撒野。”唐僧喝道。
“關門,關門,”主持道,“貧院不歡迎你等。”他轉頭進了院內。
關門的小和尚倒是十分禮貌,“僧人們勿怪,隻因我們院內有個規矩,衣冠不潔不整者,謝絕入內,再說,進去的香客也都是要捐功德的,像你們這樣進去了也是徒生尷尬,倒是不進去更好。”說罷,做了個揖,把門關上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老豬跑了這麼久,還指望他們賞頓齋飯,不想這般勢力。”豬八戒怒氣衝衝的抱怨。
唐僧一籌莫展。
我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自己,也確實寒磣。且不說師傅那身風塵仆仆的僧衣,孫悟空那穿的叫什麼,半邊虎皮斜在胸前,半邊虎皮橫在腰間,還須絲囉嗦的,咋看活像從林地裏出來的野猴;豬八戒原是黑色的大袍子,髒兮兮的,早已辯不出顏色,袖口還留有豬鼻涕的印跡;沙僧那套行頭本來勉強看得過去,肩頭卻因為長期挑擔磨損出幾個破洞;我的青袍小褂上則是到處濺的泥土,像個叫花子。
“豈有此理,”孫悟空也咬牙切齒道,“就是麵見菩薩真顏,我們也就這副尊容,菩薩都不曾嫌棄,他們狗眼看人低。”說著又狠狠地要去拍那院門。
“悟空,”唐僧製止他,“算了吧,貧僧覺得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不注意儀表就這樣去叩拜,確實對菩薩不敬,還是算了吧,我們去找戶人家投宿。”
“師傅,他們要衣著光鮮,我們穿得光亮些進去就是了,何必另尋他處。”我說。
“對對,”豬八戒應道,搖身一變,變成個魁梧的壯漢,衣著整潔。
孫悟空也笑嘻嘻地變成了一個素淨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