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天晚上,夜塵一進了大廳後,看到大廳的地板十分幹淨,不留一點血跡,那些“觀眾”都是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所謂殘忍的娛樂遊戲“屠宰場”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但是,他們忽略了牆壁上那遺留的血手痕,那是那個女人絕望掙紮時在牆上刮斷指甲留下的血痕。
對他們而言,那些不過是幾個奴隸而已,生命卑微得毫不足惜,能滿足他們的樂趣就是那些人存在的最大價值。
“我就說嘛,即便殿下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真的處罰我們,最多隻是幾句責罵。幾個奴隸,還不配讓殿下去同情他們。”
“屠宰場”遊戲在魔界一些城鎮的地下黑市也出現過,隻是現在這種情況基本上是沒有了。那是魔族和人族簽訂和平條約後的事情。
繁溧自從成了夜塵一的下屬之一,就知道殿下對這個屠戮遊戲究竟是有多厭惡。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夜族的人大多數並不討厭“屠宰場”,有些可以說是私下從外麵買賣奴隸,帶回家豢養,這就是王城裏偶爾會出現小規模“屠宰場”的原因……
可夜塵一對它卻是到了厭惡至極的地步,甚至是在暫時接管夜族時,嚴令禁止“屠宰場”遊戲。繁溧有時會覺得,殿下和那些人一點兒也不像……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的父親。
那麼,違反了命令的繁溧,自然也不可能躲過處罰。
“殿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厭惡它?我們魔族的本性生來就是殘忍嗜殺的,那些失敗者臣服於我們腳下,難道不是任我們宰割?人族與我們所簽訂的不過是一張白紙。殿下,是害怕了嗎?”
“是你一直自以為是。”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那冰冷嘲諷的眼神讓繁溧的一顆心漸漸下沉。
“回到魔王的身邊去,本殿不需要一個違抗命令的人,也不需要一個總是試圖打探我所想的下屬。”
“我有個問題,殿下是否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把我趕回魔王的身邊?”
或許她還抱著一點希望,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下一刻說出的話,讓她最後的希望也隨著他的話破滅了。
“是。”
繁溧愣在原地,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個對她來說有多殘酷的事情竟是真的。
她跟在他身邊有多久了呢,一百年,兩百年,還是比這更久?可是現在就因為這樣一件事,她又要被打回原形了嗎?
魔王是她原來的主人,一直以來,她在魔王的麵前都卑微得如同螻蟻一般,魔王高高在上,而她隻是一個地位低得抬不起頭的魔女。
直到——殿下的出現,魔王把她賜給了他。
她一直認為,殿下和那些當權者是不一樣的,他可以給他們這些下屬平等的權利,但他依舊是他們的領導者,依舊——是他們的王。
可如今看來,是她錯了嗎?
“你從未看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以為,自己是誰?”
繁溧苦笑一聲,閉了閉眼,突然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殿下,如果今晚沒有‘屠宰場’,你是不是還會有別的辦法把我趕走?”
“本殿剛才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現在不想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帶她回去。”
黑夜裏的惡魔伸展出了巨大的黑翼。
夜塵一站在甲板上,看著那抹影子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天際,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