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專欄
作者：楊柏
因參加在上海舉行的三城論壇，結識了一個在複旦大學新聞學院擔任教師的美國人陽歌，留下了他的中文微信公眾號《陽歌的中國財經》。發現他近期盯著的重要新聞是阿裏巴巴。光憑這些標題：阿裏巴巴三兩事，阿裏巴巴回應抽檢、阿裏巴巴陷假貨醜聞、阿裏巴巴爭端餘波難平......，就知道他這樣一個身在中國，給美國投資者寫財經新聞的人，對阿裏的關注該有多緊。
在陽歌眼中，阿裏巴巴是個成功在美國上市的中國電商巨擘。去年9月19日，阿裏在紐交IPO成功上市，敲鍾後2個半小時股價達到超發行價每股68美元的36%，市值達到2400億美元，融資250億美元，成為美證券史上最大的IPO。那真是一個資本創造奇跡的時刻，一夜間馬雲超過李嘉誠躍居亞洲首富。馬雲頓時成了大量勵誌微信中的草根英雄。電視機前與街談巷議都是關於馬雲的傳奇，這些都推著淘寶、雙11“光棍節”一天銷售500億係列市場神話劇，達到一個曆史性的高點。
然而歡樂還沒散盡，進入2015年1月下旬，阿裏開始和國家工商總局就電商平台售假問題爆發口水戰，29日達到高潮，當天紐約資本市場阿裏巴巴股價下跌了9%，幾天下來，市值蒸發了300億美元。直到進入2月的第一周，國家工商總局局長張茅會見了馬雲，馬雲表示阿裏和國家工商總局將聯手打假後，煙火才有了平息之勢。因上年四季度年報阿裏淨利潤同比下降28%，財報不搶眼，但仍然還盈利，這讓股價沒被徹底看空。但阿裏與工商局“纏鬥”五個回合，卻暴露出一個美國投資者不能容忍的問題：阿裏涉嫌信息披露不充分。至少有6個美國律師宣布要就對此進行調查。
阿裏麵臨國際訴訟。軟肋暴露，麻煩不小，但陽歌有個評判。他在美工作若幹年，又回學校讀碩士，前後到中國18年，是個典型的“一根蔥，兩頭通”。他說：資本市場上的此類法律訴訟，在美國非常常見，阿裏以最小的代價肯定會得以解決。有道是，國人曰：家裏不鬧了，外麵就沒了風浪。全球時代，不論怎麼國際化，關鍵還是要自己的雞蛋不能有縫隙。可是一個被紐約市場拿去追捧起來的阿裏，能否如願解決假貨問題？其實，就阿裏的這塊致命傷，我不是僅僅讀了外國人的中文財經專欄，才知道的。開車上班路上，聽到中國國際廣播電台說，有大量消費者投訴淘寶存在假貨問題。這次風波的起點是1月23日工商總局發布部門委托的檢測報告，說淘寶平台正品率隻有37.5%。此後5天，阿裏應急公關與工商總局不停激辯，焦點不是有沒有假，而是怎麼算假的方法論。盡管不同場合馬雲從未否認：“淘寶之前十年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把假貨問題解決好”。有消息說阿裏赴美上市，鑒於國際社會對這個問題的敏感和高壓，阿裏對假貨的治理已更為嚴格，但幾個月下來仍然沒能消除差評和指控，反而釀成一輪軒然大波。
如今國家工商總局拿出姿態，宣稱該局網監司針對阿裏巴巴發布的“白皮書”，不具有法律效力。上級否定下級，局長張茅肯定電子商務具有拉動經濟增長、帶動創業就業等方麵的重要作用。馬雲承諾配合工商總局打假。各方都向解決問題的方向移動了一小步，雞蛋殼縫上塗上了粘合劑，這廂蝴蝶的翅膀不扇乎了，似乎也就遠程安撫了那邊太平洋彼岸的紐約。互聯網果然不簡單，但我在想：阿裏的麻煩是否就真的過去了？
雖然有輿論認為，沒解決售假問題的阿裏在美上市是刀口舔血，為此也得到一個“阿裏狼”的綽號。但在沒有阿裏無視和有意縱容售假的證據前，這就向全社會暴露出更深層次的問題：在一個信息不對稱、監管不充分、法治不健全、長期售假得不到杜絕背景的市場，一個電商能不能解決這個售假的頑疾？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怎樣才能使中國的假貨問題得到徹底解決？
顯然此問題已超出了單純財經的範疇。但辦法是有的，假以時日也一定能得到解決。可眼下我還是相信陽歌的兩個判斷比較客觀：一是阿裏巴巴要解決假貨問題或許沒那麼容易；二是2015年此問題一定還將給阿裏和它的股價帶來持續的困擾。因為，阿裏要克服的不僅僅是自己身上的問題，還有整個社會、政府如何打好治假這場硬仗。此事體大，但不等於阿裏就可以拖和等。阿裏需要回歸的誠信與人文，不是一種信誓旦旦秀，而是在背負資本市場對利潤增長的巨大壓力下，采取一切手段，在產業鏈各個環節對售假實行零容忍。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資本市場上的錢好拿，可逃不掉的重任還在後麵。這不是一個人的遊戲，首富其實不好玩，首富任重更道遠。（責任編輯/吳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