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蛟便是我的小青龍,隨著他一百五十歲成年的到來,他能幻化成了人形,能將我摟入他的懷,叫我“祭鴛”。但我想起婆婆,想起婆婆曾經說過的話,便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受否隨著小龍人形的幻化便是我們分別的開始。
我問宿蛟,為何會在幻化人形的前一日如此的惴惴不安,他低頭不語,我便道:“因為你害怕,若你隻是一條小青龍,那麼我們又何須分開?可是現在,你是宿蛟,你害怕婆婆的話語,是嗎?”
“她不是婆婆!”宿蛟說,“她是我的娘親——沉淵。”
“你的娘親?”一驚,反問道。
“是啊,她並非定雪國的人。”
隨著宿蛟不斷說出的話,我愈加的訝異。
“她是潭淵之母,她本生活在人世,被人奉若神明。隻是一次無意,她隨著深潭潛浮,從而來到了這裏,遇到了我的父親——覆蛟。”
“青龍?定雪國的守護者?”
“是,她們為了彼此,不惜放棄曾經擁有的一切:娘為了父親,舍棄了人世間女子,幻化成了定雪國的女子,可無論她怎樣努力,她畢竟不屬於這裏,所以,她迅速的衰老,不複從前的美麗;父親為了娘親,由自身幻化成了男子的模樣,忍受著青鱗逆轉的痛苦,也由此失去了永恒生命的能力,隨著我的出身,父親也與世長辭,母親為了我留下,落得了一生病痛。有了你,娘親終於可以釋然離開,回到她的深淵,或許還會回到她的人間……”
不敢相信宿蛟的話語,不敢相信如此的愛情。我撫摸著他的臉頰,流著淚,問:“那你呢?宿蛟,現在的你幻化成了人形,是不是意味著……”
“不!”我的話未說完,宿蛟打斷,他說:“我之所以能夠成為人形,是因為我娘的緣故,我的真身,本就半人半龍,隻有在我以後長出犄角時,幻化成了龍身,那我將永遠恢複不了人形,除此以外,其它時間,便會隨著我的成年,而可隨意幻化。所以,祭鴛,請不用為我擔心!”
原來,是我多情,宿蛟的幻化並不是因為我,並不若他父親般,因為相愛。或許,在他的眼中,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孩子,是的,再要過一年,我才滿150歲,才能擁有成年人的容貌,才能吻上宿蛟的眉毛,告訴他,我愛他。
現在的宿蛟,偶爾才會恢複到龍身,雖然他的頭上還未有犄角,但他已長大,長成騰飛的巨龍,氣勢磅礴;我也長大,嫻靜安然,會淡淡的微笑,撥弄著傾瀉而下的發絲,目光隨著宿蛟遊離,但卻從沒親吻過他的眉,即使心裏好想,好像。我隻敢在他的熟睡之際,凝視著他秀美的臉龐,多久都不會厭煩。
所有的一切,隨著深潭的冒泡而改變,那一刻深幽的碧潭竟無緣由不斷翻滾著細密的泡泡,用手試探,不是冰涼,而是溫潤的感覺。宿蛟神色慌張的望向我。
“怎麼了?”我問。
“祭鴛,你知道金烏嗎?”
我搖頭。
“娘親說,人世間與定雪國不同,除了有邪月外,還有金烏。”宿蛟說著,一臉的神色凝重。
但是我不懂,這與我們又有何想幹。卻見宿蛟一句“我要去尋我的娘親”後迅速的幻化成了青龍,直插深潭,片刻,潭水恢複了平靜,而再不見了我宿蛟的身影。
潭邊,我守了十年,最終決定離開,前往定雪國的中央。沒有家,四處遊蕩。因為害怕,我從不與人言語,流露的是膽怯的目光。一日,在街上,在人群中我見到了定雪國的北方護法,之後,我便若他般用裝束將自己遮埋,但卻受到旁人愈多的鄙棄。因為,在定雪國隻有三種人才會有如此的裝束。一便是北方護法,二是巫術師,三是暗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