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好似又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某種強烈的感覺呼之欲出。
而此時,他卻又抬起頭來,一副委屈孤獨的樣子。見我還杵在門口,便扯起嘴角朝我淡然一笑:“你怎麼還不走?”
明明應該是一個二十歲的成年人了吧,可為什麼總在我麵前流露出這種隻有孩子才會有的可憐表情呢!
我對這樣的他自是沒有什麼抵抗力,所以原本告訴自己先回家再說的我,卻不知為何控製不住自己,反倒抬腳又往房裏走進去,幾步奔到床邊。
“你不要再擺出這副表情了。”我俯下身一把將他抱住,“我今天留下來陪你就是了。”
“你……”他全身一僵,擱在我肩上的下巴不住地挪動著位置,總之就是平靜不下來。
我也是才反應過來,趕緊“唰”地一下鬆開他,後退幾步,繼而轉過頭去不好意思地右手握拳放至嘴邊咳了咳。
“你今晚安心地睡,明日起來身體能恢複是再好不過了。今晚我會在這裏一直守著你的。”
“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他隨意披了件外袍下床,朝我走來。
“和楚說你是因為替我找治病的法子才會兩個月不眠不休的,所以現在你病倒了是我的責任。而且……你不是沒人照顧麼……”我避開他的眼神,說話之間心底有些虛。他是皇帝,怎麼可能會沒有人照顧。
再者……一開始決定留下來陪他並不是出於這個原因,而是因為不想再看見他擺出那一副孤獨落寞的神色。
看到這樣的他……我好像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心疼。
“可憐我麼。”他垂眸,說話之間語調淡然了許多,“那就當可憐我吧,隻要能留你下來。”
“……”我看著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憋了憋,還是不解釋了,隨他去吧。
裴輕雲的病生得也很是奇怪,說重又不重,每天還是可以照常上朝,可說輕又不輕,輾轉了半個多月才完全好透,我也終於得以回家清淨清淨。
這一日,我正在我家院子裏曬著太陽閉著眼睛休息,正愜意中,眼前忽地覆蓋上一片陰影,我以為是擋住了太陽光的雲層,便沒有多大在意,可這陰影卻好像並不罷休似的,還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蛋。
我當即就不樂意了,瞬間睜開眼睛就準備破口大罵。
而當我看見這個捏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好久不見的柳鈺之後,趕緊閉了嘴,朝他好不容易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怎麼進來都沒聲音的?我家的門不是關著的?”
“我爬牆進來的。”他指了指第一次見麵時自己掛著的那棵樹:“練了許久,爬樹對於現在的我並沒有什麼困難。”
“嗤——”我忍不住噴笑出來,“那以後我可得防著你一點。”
“芸芸,你這半個多月,都去哪了?”他抬起右手,用指尖繞了一縷我的黑發,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我……我去照顧一個病人了……”糟糕,這半個多月忙著照顧裴輕雲,都忘記跟柳鈺招呼一聲了。
“是裴輕雲吧?”他又道,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繼而緩緩地將我的頭發放開,順手替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對……”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雖天天說著要與我在一起,可你的心裏卻沒有多少我的位置?你真正喜歡的,是他吧。”
“怎麼會?”我搖搖頭,“我喜歡的,是你啊。”
“那你有沒有因為我而心緒不寧過?”
“我……”我極力搜索著腦中與柳鈺相識以來的記憶,卻發現少之又少,至於因為他而心緒不寧過的記憶,更是不見蹤影。
“沒有,對吧?就算曾經有,現在也被你遺忘了,因為我在你的潛意識裏……並不是最重要的人。”他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那麼,裴輕雲呢,因為他而心緒不寧的記憶,多不多?”
“這……”此刻不用我刻意去翻,腦中早就已經不斷湧出自己因為他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而心中掙紮與憐惜的回憶,還有他生病的那幾日,我幾乎天天揪緊著小心髒祈求上蒼能夠讓他早日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