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心靈獻給多爾第的作者/且讓我擁抱你,讓我向你慶祝……/我讀了,朋友,我讀了你的作品/我的心頭充滿了無限的歡樂。

假如我的心靈接近了你,又使你燃燒;/這不是我的錯處……是你先使它燃燒了!/你從哪裏得到那麼多的美好、綺麗/使你的這作品這樣地輝煌、閃耀?

你是誰呀?你正像是火山一樣/從那深深的海底突然地出現/別人隻能獲得桂冠上一片片葉子/對於你,卻應當獻給整個的桂冠。

誰是你的老師?你在哪裏求學?/彈奏你的琴的正是藝術家的手腕/在學校裏,誰也不能學到這些/這無須多想……教會你的隻有大自然。

你的歌,像草原上的鈴鐺一樣單純/而且也一樣清新,像草原上的鈴鐺/它的叮鈴聲響遍了整個草原/世上的嘈雜阻止不了它的聲浪。

那正是真正的詩人,他讓他心頭的/上天的甘露,滴到人民的口中/窮苦的人民!他們的眼界被遮著/從烏雲的間隙裏,望不見天空。

假如誰也不來減輕他們的痛苦/我們詩人就來安慰他們,為他們歌唱/讓我們的每一首歌都是一次慰問、/一個甜蜜的夢,在他們的太硬的床上!——

在我的頭腦裏有著這樣的思想/當我走上詩人的神聖的山的時候;/我那並非不光榮地開始了的東西/你就十分光榮地繼承下去,我的朋友!

——裴多菲

難得,夜這般的清靜/難得,爐火這般的溫/更是難得,無言的相對/一雙寂寞的靈魂!

也不必籌營,也不必詳論/更沒有虛矯,猜忌與嫌憎/隻靜靜的坐對著一爐火/隻靜靜的默數遠巷的更。

喝一口白水,朋友/滋潤你的幹裂的口唇;/你添上幾塊煤,朋友/一爐的紅焰感念你的殷勤。

在冰冷的冬夜,朋友/人們方始珍重難得的爐薪;/在這冰冷的世界/方始凝結了少數同情的心!

——徐誌摩

我昨夜夢入幽穀/聽子規在百合叢中泣血/我昨夜夢登高峰/見一顆光明淚白天墜落。

古羅馬的郊外有座墓園/靜偃著百年前客殤的詩骸;/百年後海岱士黑輦的車輪/又喧響在芳丹卜羅的青林邊。

說宇宙是無情的機械/為甚明燈似的理想閃耀在前?/說造化是真善美之表現/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邊?

我與你雖僅一度相見——/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時間!誰能信你那仙姿靈態/竟已朝露似的永別人間?

——徐誌摩

朋友,這幹著急有什麼用/喝酒玩吧,這槐樹下涼快;/看槐花直掉在你的杯中——/別嫌它:這也是一種的愛。

——徐誌摩

(朋友,我懂得那一條骨鯁/難受不是?——難為你的咽喉;)/“看那草瓣上蹲著一隻蚱蜢/那鬆林裏的風聲像是箜篌。”

(朋友,我明白,你的眼水裏/閃動著你真情的淚晶;)/“看,那一隻蝴蝶連翩的飛;/你試聞聞這紫蘭花馨!”

(朋友,你的心在怦怦的動;/我的也不一定是安寧;)/“看,那一雙雌雄的雙虹!/在雲天裏賣弄著娉婷。”

(這不是玩,還是不出口的好/我頂明白你靈魂裏的秘密:)/“那是句致命的話,你得想到/回頭你再來追悔那又何必!”

——徐誌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