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譜》:適意書寫的尋求(1 / 2)

中國畫家

文/蔣冰

《書譜》:適意書寫的尋求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遠離實用的毛筆字書寫,在當下似乎已成為依憑視覺解析的純藝術,成為極少數“藝術家”的刻意追求。鍵盤替代筆墨,所有書法的“藝術”行為,都帶有極大的功利色彩,即使是小孩子學書法,也以“書法過級”或獲獎可在某些考試中加分等作為直接目標。雖說大學專業書法教育使極少部分高端的研究群體漸見端倪,但基礎教育中書法的缺位對使用毛筆越來越隔膜的現實,直接造成了書法創作、鑒賞與批評的標準不斷地泛化和異化,書寫本身的文化性也正與書法活動表麵上的日益繁榮逐漸脫開。

盡管參與各大展賽的人數越來越多,然“展覽體”的催生,變自然的文化行為為一種有意的藝術行為,重視覺衝擊、重製作、重色彩運用的書法成品已經漸成趨勢。社會上層出不窮的各類展覽培訓,更是總結出大同小異的多種應對展覽競技作品的“生產”策略,旨在讓想上展解決會員問題的“新人”們找到速成的門徑,也讓漸漸不滿足於迎合展覽作品生成模式的書寫者慢慢遠離。正是在這種背景下,“請循其本”回歸書寫性的意義將更為凸顯。

但書寫性如何尋求?傳統隔膜日深,“代祀綿遠”,難窺其奧。如言必稱“二王”者,無論真偽,都隻能對其遺存技術和氣息之高妙,以及契合於文人理想的筆墨趣味徒增喟歎;帝王將相個人喜好的推波助瀾,本真麵目的廟堂秘藏使民間以訛傳訛的長期發展,更使得“二王”演變成一種朦朧的古風遺韻和精神遺產,後人無從著手。從曆代評說者的論調裏,我們的感受便是言不盡意,以致不可言說。即使是在當代借用所謂科學的分析工具來解說“二王”,甚至在不少專業院校裏也慢慢形成學科化的研究,盡管出版了幾本有關技法分析的參考書,借助展覽評審標準或考試評分標準而形成的模糊共識,或者幹脆埋頭於故紙堆裏尋求書法本體以外的所謂文化依據等;但是,正如不少專家所指出的,建立在西式思維基礎的當代教育模式似乎很難培養出傳統的書法家,技術分解和重構方麵似乎能說得相對清晰,但卻無法找到技術融彙後傳統的自然書寫捷徑。枝枝葉葉上的門徑不少,書法大道上的導航標卻依然隻在某個夢裏。

帖學的魅力在當下的解讀之捉襟見肘,大量真跡的秘藏甚至闕如,使我們多數情況下是霧裏看花。因而對作為帖學主流範式保留最多的墨跡範本《書譜》技術的借鑒,便成為了當前學帖者重要的取法途徑之一。墨跡對行筆筆觸的纖毫畢現,最大限度地體現了筆鋒轉換的真實狀態,也是古人自然、實用書寫中最打動人心的筆墨趣味。《書譜》通篇一氣嗬成的書寫狀態,至少在外在形式上為我們的模擬提供了上佳的示範,這種隨筆作記、文不加點、思考與書寫同行的狀態,是古典自然書寫的最高境界,是無可無不可的心性流淌的過程,遠非純粹以書法技巧將文章抄出來的所謂藝術書法表現過程。古代文人士大夫的適意書寫狀態與優雅風姿,那種自然、自如的狀態,是每一個仔細閱讀《書譜》的習書者都意欲尋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