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海莎才痛心的說:“果然很殘忍,這樣的回憶對每個失去孩子的女人來說,都是致命的痛,讓她再傷一次,太殘酷了。”
“致命的殘忍才會讓她徹底醒悟過來,她會覺得該活下去,該向那些害死她孩子的人討回代價,這個做法是負麵的。但是隻要她活著,那麼以後你們起碼有機會引導她重新對生活恢複正麵的信心。你們好好考慮下吧!”
心理醫生也知道一般人難以接受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但對於沈心愛那種極端的情況,也隻有這種強烈的刺激,才能有機會挽回她的心。
海莎確實猶豫了,和風瑞他們商量後,他們也認為太極端,或許該等找到皇羿後,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可是當天下午發生的一件事,讓他們卻改變了主意。
風瑞和海莎輪流看護,但是總有一時走眼的時候,結果沈心愛什麼時候拔掉了手上的針管,將針管藏在被子裏,讓它繼續滴著,所以她們根本就沒發現。
幸好後來醫生來查房時發現了,這才沒有出事。
然後風瑞他們都意識到,沈心愛已經開始用抵抗的方式,拒絕配合治療,下一步不知她會幹出什麼事來。
而她雖然自我封閉,但是智商卻沒有退化,若要自殺,絕對不像普通病人那麼容易被發現,估計沒人看得住她。
所以風瑞他們覺得冒險一試也比皇羿回來發現她的屍體好。
當晚一輛救護車從醫院裏出了來。
風瑞已經讓人保留了那天的現場,令人概歎的是,晚上竟然下起大雨來,場景顯得那麼相似,一時間令人分不清,這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讓他自己的醫療團隊陪同過來,防止發生意外。
其實看著輪椅上坐著木然的沈心愛,他的心也很不安,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怕沈心愛死了,那麼羿怎麼辦?
無論生命如何殘忍,都該努力活下去,就當是為了皇羿,即使讓他親手做這件刺傷她的事情,也在所不惜。
風雨瀟瀟,這邊的閣樓很安靜也很陰暗,路燈昏黃的光,在雨中顯得淒涼而冷落,溫度也很冷,讓人覺得更為蕭瑟淒冷。
“把她推下來。”他撐著大雨傘,命令那些醫務人員,將沈心愛的輪椅從車上抬下來。
醫務人員將輪椅推下來,沈心愛靠著輪椅,臉容依然是白如紙張,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像深淵般空洞,她沒有一絲表情,就像一個漂亮定型的紙人一般。
周圍狂風驟雨,雨點被風吹到她臉上,她都感覺不到一點冰冷。
風瑞讓跟隨著的海莎推著她往前走,大雨淋漓中,他們安靜的一行人就像深夜裏的送葬隊伍,詭異而淒涼,走向死亡開始的地方。
“沈心愛,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還記得這個閣樓,這個花園嗎?”
風瑞的聲音帶著清晰得像冷酷的刀尖,劃破了所有的寧靜。
連海莎聽了,都覺得難受,看著這樣的場景,她也不禁回憶起那一夜的悲劇,感覺渾身都難過得顫抖,但是現在他們所作的事情,就是將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再度撕開,撕碎,讓心愛姐重新感覺到刻骨的痛,用那種劇烈的痛楚支撐著她活下去。
海莎想到這些,推著輪椅的手不禁顫抖,眼淚悄悄的掉下來。
“那一夜,在皇羿的婚禮上,你孩子快生了,你打電話向他求救,他卻讓你自己想辦法解決,鎮痛了幾個小時,然後……逼不得已的你從二樓跳了下來。”
一直像雕塑死人般的沈心愛,放在輪椅邊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風瑞察覺到她這個細微的變化,頓時心中一喜,知道當晚這樣的場景再現,她無法再平靜。
他向海莎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將沈心愛推到當晚沈心愛跳樓的地方。
那根破布還掉在窗台上,周圍還有斑斑血跡。
沈心愛頓時渾身一震,仿佛被什麼猛烈的刺痛一般,身體不由得往後縮成一團。
風瑞瞳孔一縮,知道此刻是她心理防線最鬆懈的時候,立即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冷酷的說:“看看這個地方,難道你忘記得了這個刻骨銘心的地方嗎?你從那裏跳下來,就是倒在這裏,渾身劇痛。因為你的孩子就是在這裏沒有了的,想起了嗎?在這裏,你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睜睜看著你那無辜死去的孩子,而沒有救你們,難道你甘心嗎?”
風瑞的話冷厲而無情,如此尖刀一樣一句句插進沈心愛的腦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