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吧,就是有點不愛拘束,喜歡自由自在。現在教授走了,我可真是太高興了。長長出了口氣,哼著小調,在還不算太熱的太陽下,晃晃悠悠的隨意的朝前走著。除了看看方向,記住些重點標識物,防止走不回去外,我就東瞅瞅西看看在街上遊蕩著。不過這個小縣城,也就那麼幾條街。物產到也挺豐富,街上門店林立,商品琳琅滿目的。我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逛了會兒,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上午的事情,這下可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誰也不會看自己快沒命了還有心情玩的。心中頓時就煩躁起來,覺得頭上的太陽曬得我頭暈,想找個涼快的地方躲躲。便抬頭看看街上有沒有什麼可去的地方。嘿,你還別說。真巧,路對麵,一個不大的門麵,門頭上的匾牌上三個鎏金大字“奇硯居”,頓時就吸引住了我。…。原本以為,是個賣硯台的地方。可沒想到,是個古玩店,除了硯台外,還有不少的稀奇玩意。人都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改革開放,腰包子都鼓了,這古玩行就自然興盛了。什麼古玩店、古玩街、古玩城的就應運而生了。下午一、兩點,也不是交易高峰,並沒有什麼人。我對投資古董也沒興趣,當然主要是咱太窮。不過自己幹的考古這一行,對古董這些東西從職業習慣上還是挺有興趣的。小店中有不少的硯台:廣東肇慶的端硯,安徽婺源的歙硯,山西絳州的澄泥硯,甘肅臨潭的洮河硯都有。不過不用看也知道,四大名硯存世稀少,在一個小店裏就給整出了一堆,顯然仿的或新製可能性很大。咱雖然不是專業收藏的,可對這些都還是懂些的。從做工和材質上說,大多都是雕工粗糙,創意沒有靈氣,材質也非上品,根本就沒有端硯的堅實、潤滑、細膩。也沒有洮硯的紋理如絲,氣色秀潤。沒有歙硯的青瑩,縝密,堅潤如玉。也沒有澄泥硯的形象畢肖,靈通活脫。看的我是不由得直搖頭。看硯台沒有什麼可看的就觀察其它的物件了,咱也不說它的年代,真假,數量到事很多。足足排了四個三米多長的貨架,青銅器、石雕、漆器、瓷器、玉器、字畫都有。我就在店裏的貨架邊,走來走去,不停得看著。說實在的,東西沒幾樣是古董,工藝品倒是很多。個別是更是清朝的腦袋,唐朝的腿,商朝的材質,宋朝的工。古董倒是還真有幾件,不過品相不好,年代也就是一二百年的,不知道是從哪裏刨出來的幾隻瓷碗。雖說值不了幾個錢,總算看到真的了,店主還沒有一黑到底。我當然也不會去買,隻是拿來看了看就放下了。我圖的就是這個去偽存真的樂趣和這種和考古類似的氛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在店裏翻來覆去的挑來看去,既不買也不走,就引起了店主的警覺。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人,長得簡直就是過去樣板戲中的地主老財的樣:身材消瘦、微駝背,穿著一身黑色的武術服、腳穿黑色功夫鞋。微卷起的衣袖中露出一雙粗大有力的手。往臉上望去,兩鬢斑白,臉色蠟黃,皺紋多如溪水,眼睛微眯,露出一絲狡黠的目光。看著店主的樣子,我心中不用的“咯噔”一聲響。心說“壞了,這老頭這麼長這樣肯定不是好人,我可得防著點。”(小時候樣板戲看多了,遇到長得不周正的就認為是漢奸、特務、地主老財,習慣了有點難改。)那店主,一看就是閱曆豐富、見多識廣而且頭腦靈活的人,見我在店中看來看去,半天也沒問個價尋個貨,隻是不斷的點頭搖頭。知道感情是遇上行家貨同道中人了。不過看我年紀很輕,又吃不準了。可別是哪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跑到這來裝逼了。店主低頭沉思了片刻,便迎著我走了過來。滿臉堆笑的對我說“今兒,這店裏可是遇上貴人了,一看您就是行家裏手,瞧您這氣勢就知道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這些都是些小玩意,您見笑了”。說完,又指著我手中捧著的一尊佛像說“您真是好眼力,這可是小店不可多得真品呀。這可是明代洪武11年,底座上可是留著款呢,而且整尊佛像造型生動,麵目清秀,圓潤而不過分豐盈,衣褶線條流暢,清晰。品相完好,材質可是選用湖北銅錄山的優質銅材,是不可多得的明初精品。”說完又趴到我的耳朵邊小聲對我說“實話和您說了吧,這可是我下鄉從農村收來的,花了大價錢呢。”我看店主注意到了我,又講了我正在看著的佛像。邊趕緊說道“老板,您太客氣了,我隻不過是一個路過的,對古玩有點興趣的一俗人。”店主聽了哈哈一笑,說到“既然是玩家,我也想聽聽您的高論,大家交流一下。”說完還坐了個請的動作。我見店主說的頭頭是道,興趣也來了,誰讓咱是搞這的科班出身呢。要是不說上幾句也太對不起咱這專業人士了。再者人家都明著說要我給看看,意思很明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識貨。既然人家都出招了,咱也得接招不是,省的讓人小看。再說了咱也沒惹事,他的態度還挺客氣,便思索了一下說道“老板您剛才可真是一語中的呀,想來在古玩方麵的造詣已經是很深了。不錯,剛才您說是明代的,不假,造型,材質都對了,不過這包漿就有點問題了,整尊佛像雖鏽點斑駁,但無煙火之味,仔細聞來有一絲硫磺和陳尿的味道,這也就是一件作古了的高仿工藝品。不過能做成這樣的東西,從工藝上已經是很好的,可惜的是時候不到,估計再放上個幾年,經過把玩,很難看出是件贗品了。想賣個好的價錢現在是不可能了,當工藝品吧估計還能值幾個錢,不知道老板當初花了多少錢,是不是…。”店主聽了我說的,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您說的太對了,這東西確實是件工藝品,當初就百十塊錢收來的,剛從尿裏撈出來一年多。您可真是行家,鼻子可真尖,這東西風吹日頭曬的這麼多天了,沒想到您還能聞得到,這都能看的出來。真是佩服呀。”我聽了說“我也是猜測的,也可能是我對這氣味敏感,要是再等等可真就真假難辨了。這製作的水平還是相當的高的,要是等幾年也許碰見那個冤大頭說不定也能賣個好價錢。”一邊和店主說一邊想,這老頭也真夠可以的,什麼都敢幹,雖說社會主義不相信牛鬼蛇神,可也不能這樣把佛像給泡到尿中去,從傳統文化********上很難這麼做。凡事都講究個萬一,這要真是萬一真有這樣一尊佛,看到給人泡到尿中尿浴,還不給氣暈呀,這家夥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說不定那天就給…當然這人家都不怕咱也不好意思說人家是吧。再說剛才店主,就是想通過這尊佛像看看我的情況。所以我就把真實的都說了出來,不能讓他小瞧了咱。那店主聽了我的話,仍麵部改色,滿臉笑意的,伸出大拇指對我說“小哥真是高人,唬都唬不住您,讓小哥見笑了。”我見那店主連小哥都叫上了,知道是怕我將他賣假貨的事給說出去。便對店主說“老板說的哪裏話,我也就是天熱找個涼快的地方躲躲,進店看看,開開眼而已,對於您怎麼賣那是您的事,規矩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