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二人結伴而行。馬蹄疾,催踏一路風塵。
二人行至一小村口,遇上一隊送葬隊伍,緇衣素縞,哀樂喧天。
喪隊過處,點點血水。
細看那血跡,像是新滴落的。
“劉公子,你等等。”楊姑娘下馬察看路上滴落的血跡,又朝送葬的隊伍望了望,隨即上前攔住那送葬隊伍。
“請問棺材裏的人是因何病去世的?”楊姑娘立馬踟躕,問道。
見一美貌少女攔路,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禮貌地拱拱手。他神情悲切,想來是死者的至親。
“賤內前夜難產不幸離世。姑娘,莫擋著路,我們正要上山安葬。”那男子抹淚說道。
“慢著,據我推斷尊夫人可能還沒死。我剛才見到棺材底滴血,不信你們看看。”楊姑娘伸手遙遙指著棺木說道。
眾人皆是一驚,但見棺底確有血水滴落。
“馬上開棺,尊夫人幸許還有救。”楊姑娘早已躍下馬,撥過人群朝棺材走去。
但那男子卻急忙阻攔道:“前夜穩婆已經診斷賤內身亡,開棺乃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姑娘,你還是讓開吧。”
楊姑娘但覺可惱可氣,身為丈夫,竟然抱守著破習俗,不願去嚐試嚐試究竟能否救下他的妻子。
“大哥,請你相信我,我敢肯定尊夫人還沒有死。”排風又耐著性子勸說道。
眾人議論紛紛,一個個皆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那中年漢子顧慮開棺乃是犯了忌諱,硬是不予應允。
“真是愚不可及!開棺,尚有一絲希望;不開棺,一點希望都沒有。”皓南斜睨了眾人一眼,冷言道。接著,他又將目光緩緩移到那中年男子臉上,嘴角帶著一絲嘲諷,“老婆和孩子都是你的,一屍兩命,你這個做丈夫和爹爹的,可要想清楚。”
孩子?皓南的話一語中的。那男子成婚數年尚未有一男半女,本滿心歡喜地認為就要做父親了,沒想到又出了這門禍事。他這兩天悲傷難抑,隻怨自己命中無子。想到這,那男子忙叫人放下棺木,請楊姑娘為妻子診治。
棺木內,但見那婦人臉色蒼白,腹部高高隆起。楊姑娘試試她的鼻息,若有若無,極其微弱。但觸及她臉上的皮膚,溫軟而有彈性——原來是休克造成的假死現象。
“人死數個時辰身體便會全身僵硬冰冷,尊夫人現在皮膚柔軟,體溫如常,快把她抬出來,還有,準備熱水,請穩婆來。”楊姑娘從容鎮靜地說道。
“快!快將夫人抬出來!”那中年男子衝著幾個家奴指手畫腳地吩咐道,又急忙安排幾人分別去準備熱水和請穩婆。
眾人皆照著他的指示七手八腳地忙開去。
楊姑娘先按摩那婦人頭部、胸腹和手臂的幾處重要穴位,接著以銀針灸治。她神情專注,額頭微微滲出汗珠。
皓南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想到這位姑娘年紀輕輕,醫術卻如此高明。
半個時辰後,那婦人漸漸有了呼吸,臉色也不似原先那般蒼白。
之後,楊姑娘命人支起白布做帷幔,叫了穩婆進去接生。
帳外,眾人怯怯私議,那男子更是焦急得踱步不停。
“哇——”的一聲嬰兒啼哭,眾人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恭喜恭喜!夫人為您添了個小少爺,母子平安哩。”那穩婆樂嗬嗬地抱了嬰兒出來。
男子狂喜萬分,隻顧著看望妻子和嬰兒。待想起要答謝救命恩人時,發現那位姑娘和公子已經騎馬走出好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