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停止了,並非出於我意願的停止了。
原本隻是無意識地在四下摸索的手上傳來了堅實的觸感,對“移動”這一概念的想象也在“朝前”這一方向上如卡殼了般戛然而止。我試著擴散摸索的範圍,試著想象自己在往前拚命推擠著,卻也隻是更加明確了一點。
麵前有一堵牆擋住了去路。
等等?我被擋住了?這是......我這是碰到東西了嗎?
但是我什麼都看不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亮度太大曝光過度的原因,無論我怎麼去看,都感覺自己是被這高溫等離子體蒙住了眼睛一般。除了不知為何還能看清楚的身體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而且碰不到東西就算了,我現在這突然不僅碰到了,還有感覺?要知道瓦爾基裏模式下,被粒子包裹的我的身體可是無論什麼東西都能......
不對,我現在這種情況,應該不算是用被粒子包裹的身體去觸碰東西,而是在粒子的包裹內互相觸碰,雙方都是被粒子包裹......不如說就是一起泡在粒子裏麵的狀態。
說起來,我之前在開啟瓦爾基裏模式的時候,能碰到自己的身體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按理說如果我的身體都被粒子包裹的話,那我自己觸碰自己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情況?怎麼感覺好像一下子變成了矛與盾的問題了?
觸碰與被觸碰都不能得到反饋的話,那我用拳頭砸向自己身體的時候會......
毫無征兆的劇痛突然襲來,不是頭疼,不是身體的疼痛,這種疼痛如驚濤駭浪在我的意識裏瘋狂奔湧,攪碎了所有的邏輯思考。
我感覺自己正在被研磨成細碎的粉末,正在被焚化成縹緲的煙塵,我感覺周遭的一切,這整個金橙色的空間都在瘋狂震蕩。
但這隻持續了很短,不知為何我就是有了這樣一種概念。因為在我停止思考之後,疼痛也在思考停止的那個瞬間,消散無影。
我驚恐地望向四周,本能地攀附在麵前那扇看不見的牆上。周遭依舊是那泛著橙金色的空間,高溫等離子體的暴動依舊凝固在這一瞬間。
空間沒有震蕩,疼痛沒有繼續,甚至無法準確的回憶。
“剛才那是什麼?”
殘餘的驚恐轉變成了茫然。
是我做了什麼嗎?又觸發了什麼奇怪的現象?我隻不過是在想著......
思考再度中斷,視野變得斑駁,世界像是讀到了壞幀的視頻一樣支離破碎。
在回過神來時,我隻感覺到一陣高溫與瞬間燒毀視網膜的強光,死亡重組就已經被觸發。
“這到底什麼情況?”
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眨了一下眼,也可能是走了一下神,周遭依舊那片漿狀的等離子體,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我剛才為什麼會突然死了一次?
下意識地拍了拍麵前無形的牆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找到出口還是什麼,恐懼與茫然夾雜在一起轉變成了焦躁,可是我卻沒有鎮定劑可以給自己注射。意念所動,緊貼牆壁橫向移動了起來,隻是這堅實的觸感讓我有一種被人按在牆壁上摩擦的錯覺。
轉瞬直接就脫離了爆心區域的等離子體,穿越了分界清晰的球殼。離開了這片亮度過高的區域之後,沒有等離子體遮擋的視野豁然開朗,我終於看清楚了麵前的情況。
的確是一堵無形的牆,也僅僅隻是一堵無形的牆而已。我能看到遠處那連綿成片的核爆火球,能夠看到在火球熾白的光芒照耀下,那些由成千上萬大小船舶拚湊成的鋼鐵大陸在波瀾起伏,成片的融化燃燒。
但我也僅僅是看到而已,無論從什麼角度看去,都隻是這樣一幅凝固的畫卷,唯一的區別隻在於這種間有一道我怎麼也無法逾越的牆壁,仿佛我是被關進了什麼透明的牢籠中一般。無論怎麼用力的捶打猛踹撞擊,除了得到被阻擋的反饋,甚至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搞什麼啊這是......”
難得的好奇心已經被消耗殆盡,連我自己都感覺得到這局自言自語裏的底氣不足。又朝著麵前的無形之牆踹了兩腳,想要宣泄一些無處可去的焦慮。卻隻感覺這種焦慮正在朝著恐懼的方向不斷發展,索性直接掉頭,再沒有了探索的想法。
下一瞬間,我已經回到了遠歌級潛艇的艦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