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刀鬧得厲害了，跟來一男人四五十歲麵容便將他反手壓在地上，他額頭抵著地大冬天汗水順著他臉向下流，落進眼裏刺得難受，他努力保持著冷靜，“我阿娘既然叫他大哥，那想必你們也認識，為什麼要這麼做？分離又是什麼意思!”
“二叔！你別傷了小刀，我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眼淚和她的心一樣都疼得要化了，印在顧刀腦海裏那張淡妝都被哭花了的臉，一根刺被人釘死在了他心上，疼得他大口大口喘息。吳琛嚇白了臉軟倒在顧刀身旁，爬了過來淚水也不住地下掉，看著顧刀慘白又血管暴起的模樣心中又疼又怕，她看著顧刀被血染紅的手嗓子裏盡是壓抑的哭音和尖銳的氣聲。
“小妹——”男子也是紅了眼眶，最終靠坐在竹椅上仰頭長歎，“不管這孩子父親是誰，就算你被逐出家族廢去修為，父親還是念著你的。”
見顧女子哭泣不語，他帶著沙啞的嗓音說出，“你又願意讓他一輩子都是個凡人嗎？他自己又願意嗎？”
她終於嚎啕大哭。
眾人與她熟識都透出幾分不忍之色，“這孩子必須回到顧家教養，我們都會替你顧著他一點。這是我們欠你的，也是顧家欠你的……”
雪下得大了。
顧刀隻覺得這個冬天太冷了，這雪下得太冷了，凍得他連心都顫疼。他被人壓在一艘靈船之上，臉色青白竟不似活人，也弄得一旁男子對他身體擔心，又連連搖頭歎氣。一旁年輕的男人湊了過來對那他阿娘所謂的二叔低道，“那小女娃不肯走，硬是跟了過來。”
男人眉頭一皺正欲說些什麼，又掃到了吳琛呆呆的身影。她隻是撐著一股執念一定要跟來陪在顧刀身邊，仔細一看又沉默了，突然出聲，“這女娃居然是寒玄之體？”
顧刀此刻已對外物感知差到了極點，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不知身在何處身旁何人。二叔擺了擺手，觀她對顧刀神色心緒間有異心下也了然，“罷了，這女娃要跟來就讓她跟了吧。寒玄之體也算對修行有利，收下她對這孩子也有益。”
“喂，女娃，上來吧。”
“噢。”吳琛呆呆地跟著男人上了這艘船，看得他們掐起法訣，船便穿梭走了。她腦子裏亂得很，總聽得那竹屋裏顧女子的哭泣聲淒厲徹骨，她阿爹阿娘又好像在喚她的名字，家裏長輩又……等她醒神過來才清楚她或許再也不會回到這裏，父母將和她再無見麵之緣，就這麼失去了一個女兒。而她再也沒有阿爹阿娘……
淚水滾落進她的脖子打濕了白色皮毛，又是支吾不出聲。她也是委屈的，也害怕，知道自己不孝更不願去想自己為何跟了上來。是不後悔的。那年青竹正好，依稀之間少年為她扛走草藥，護著她步履。泣不成聲。
夢裏她聽得少年喚黑狼一聲長嘯，忍不住想跟著他逃。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也許是她不斷地哽咽，也許是外麵雪下得太大進了他心聲。少年眼睛被血染得通紅，竟是掙脫了壓著他的男人猛地挺身向那村落方向掙紮著要跑去。可這船上，他能跑到哪兒？
對方哄然急忙又多了幾個人壓下他，修仙之人怎麼連個少年都壓不住？然而此刻他們無時去詫異細想，少年四肢都碰出了血，最後重重磕到在上麵，像吳琛記憶力那樣發出一聲淒厲的嘯聲，聲欲泣血。這大雪裏不知要凍死多少人，多少人門外一跪不抬頭。天太冷了。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