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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明華開門走進房間,看到臥室裏還亮著燈。她換了拖鞋走向臥室,聽到裏麵傳來電腦中偶爾發出的清脆的“嘀嘀”聲。

常遠還坐在電腦前,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不知道是否聽見雷明華走進來的聲音。雷明華走上前,摘掉手套,把冰冷的雙手插進常遠的脖子裏。常遠冷得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抬起頭來。

雷明華笑著問:“夜貓子,四點鍾還不睡,等會兒還要不要上班了?”

常遠的臉色很差,明顯缺乏睡眠的樣子。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轉向雷明華,看到雷明華的臉紅樸樸的,便伸出兩隻手捧住雷明華的臉,使勁地揉了揉,把雷明華的臉擠得變了形。

雷明華叫了一聲:“輕點兒!”

常遠說:“你的臉蛋紅得像蘋果,讓人看了就像咬一口。”他在雷明華臉蛋兩邊各啄了一下,又說:“又回來這麼晚。”

雷明華看了看電腦屏幕,問:“還在設計你的遊戲?”

常遠把雷明華一摟,然後又往外麵推:“趕快去洗洗,該睡覺了。我就等你回來睡呢。”

雷明華裝作順從的樣子往外走,等走到臥室門口,趁常遠不注意時,猛地掉轉身,繞過常遠,衝回到電腦前。屏幕上開著很多窗口,當前的則是一個QQ中的兩人對話窗。常遠上了雷明華的當,見雷明華已經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也不生氣,走到雷明華身後抱住她,和她一起看著電腦屏幕。

對話框裏一上一下兩個昵稱分別是“神秘貓”和“血玫瑰”。“血玫瑰”說的話已經被刪除了,“神秘貓”顯然還不知道“血玫瑰”發生了什麼事情,在追問“血玫瑰”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雷明華在常遠懷裏盯著屏幕,似笑非笑地念著:“我的睡眠越來越少了,幾乎所有的業餘時間都耗在電腦前。今天在公司,他們說我憔悴了,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我苦笑著,他們怎麼知道我的心事呢?”

常遠在雷明華身後無聲地笑起來,把臉埋在雷明華背上。

雷明華笑著說:“血玫瑰呀血玫瑰,你在招惹小姑娘了吧?還說對這個沒興趣呢。”說著,她把常遠抱住自己的手臂搬開,轉過身麵對著常遠。

常遠又把雷明華抱在懷裏,低頭用額頭抵著雷明華的額頭,隻笑不說話。

雷明華盯著常遠,雙眸閃閃發亮,說:“老實交代,發展到哪一步了?都已經讓她為你憔悴了。”

常遠笑著說:“你真想知道?”

雷明華點點頭:“嗯,而且我要知道細節。”

常遠說:“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雷明華說:“你告訴我這個,我就告訴你關於我的新鮮事兒。”

常遠把雷明華推開一點兒,看著雷明華的眼睛,問:“明明,你覺得你對我了解有多深?對你自己了解又有多深?”

雷明華的眼睛顯得有些迷茫:“我不敢認真去想這些問題。”

常遠把雷明華摟到懷裏,下巴抵著雷明華的頭,說:“明明,其實你了解我就像了解你自己一樣。你不敢認真去想,是因為你覺得真相會很危險。”

雷明華的聲音悶悶地從常遠懷裏傳出來:“有人還說他了解我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樣。”

常遠沒聽清雷明華的話,問:“你說什麼?”

雷明華抬起頭,看著常遠說:“沒什麼。你想說什麼?什麼真相很危險?”

常遠凝視著雷明華的眼睛,沒有說話。

雷明華軟弱地笑了一下,說:“別說了,咱們都該睡了。”她離開常遠,走出臥室,到衛生間去洗漱了。

常遠回到電腦前,神秘貓正一遍一遍焦急地問他怎麼不說話。他坐到椅子上,在鍵盤上敲擊著,繼續著和神秘貓的對話。

神秘貓:為什麼不說話了?

血玫瑰:我在想你說的話,在想你的心事。

神秘貓:你知道我的心事是什麼嗎?

血玫瑰:女孩子的心事是不能隨便亂猜的。

神秘貓:你避重就輕,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血玫瑰:那你就告訴我吧。

神秘貓:你一定要逼著一個女孩子先把話說明嗎?

血玫瑰:我缺乏必要的勇氣。

神秘貓:那好,我就說了。我們談到這個程度,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見麵?

血玫瑰:你要聽我說真話?

神秘貓:當然。

血玫瑰:那我就說真話。我當然想過,每天夜裏都在想,但我不能說。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說。

神秘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怕我是恐龍?

血玫瑰:我知道你不會是恐龍。雖然從來沒有看見過你,但每次看到你說的話,看你講述你的生活,看你在我麵前的喜怒哀樂,我就像看到一個清冷孤獨的女孩子一樣。

神秘貓:我可以先給你傳一張我的照片,如果你怕我是恐龍的話。

常遠正要打下一行字,雷明華從衛生間洗漱出來,一邊往臉上擦著潤膚霜,一邊走到常遠身後,俯著身子看屏幕上常遠和神秘貓的對話,不禁笑了。

雷明華說:“我來。”

常遠也笑了,站起身把座位讓給雷明華,說:“好吧,看你怎麼接下去。”

雷明華開始敲擊鍵盤,現在血玫瑰不再是常遠,而是雷明華了。而對麵的神秘貓對此卻一無所知。

血玫瑰:即使我不看你的照片,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斷,在這一點上我有信心。

神秘貓:那你為什麼不說想見我的話。

血玫瑰:因為我怕自己會不能自拔。

(屏幕上對方停頓下來,雷明華笑著回頭看了常遠一眼,常遠笑著點頭。過了一會兒,對方又繼續打出字來。)

神秘貓:可是現在我已經不能自拔了。我的世界越來越孤獨,我沒有辦法和外人溝通。就算和別人說話,也都是一些不會觸及內心的內容。我自己住在一套房子裏,父母就住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有時候我會回家去看他們,我們在一起吃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看電視,然後我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一進門我就想哭,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