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朵搖頭說:“其實還沒有。不過,因為現在我是帶著某種動機來接近他,想了解他,所以比開始的時候多了方向性。應該說還是有一點兒收獲的,雖然現在並不是很具體。”
普克笑著問:“這兩天你都遇見他了?”
米朵說:“嗯。不過昨天晚上他上來的很晚,我怕影響今天上班,隻跟他匆匆忙忙地說了幾句話就下了。前天談得比較多。”
兩人說著話,服務生把他們點的菜陸陸續續端上來了。米朵普克早就覺得餓了,便放下話題先吃飯,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接著剛才的話談起來。
米朵說:“說真的,現在就算沒有我們倆的比賽,我對這個神采飛揚可能也會繼續接近下去。他——”說到這兒,米朵疑惑的笑了笑,說:“其實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但不管怎麼樣,這個人的確是個比較特殊的人,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
普克認真地聽米朵說完,問:“還是那種矛盾的感覺嗎?”
米朵想了想,說:“感覺很複雜,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是描述不清楚。反正你今晚就可以上網了,等你自己接觸了他,也許你就能幫我做出判斷了。”
說到上網,米朵忽然想起來,那天自己和普克上網等神采飛揚的時候,其實神采飛揚也在線上,隻是用了另一個網名,也沒有上來和米朵打招呼,因此米朵和普克都不知道他在。米朵把這件事也告訴了普克。
米朵說:“自從上網這些日子以來,我經常會有種真假難辨的感覺,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是虛虛實實的,讓我沒有把握。有時候連對現實生活中的判斷也被攪亂了,想想都會覺得有點兒害怕,不知道這樣下去,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普克安慰地說:“沒關係,很多人剛上網時都會有類似的心態,但大部分人靠著理智和以往生活中的習慣,基本還是能夠對自己的行為加以調整和控製。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越發覺得這個神采飛揚有點兒神秘了。一個人上網用多個網名並不奇怪,但他似乎在用另一個網名躲在角落窺探你,可真是有點兒奇怪。”
米朵沉吟了一下,說:“是呀,我總覺得,雖然我抱著想刺探他的動機在接近他,但實際情況卻是,我在不知不覺中總是受著他的控製。你看,現在我對他基本上還是一無所知,而他對我的了解越來越多。”
普克說:“他都知道了你什麼情況呢?”
米朵回憶著,說:“嗯,他肯定我是個女性,知道我是外科醫生,對我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要知道,我們真正的交談才不過幾次,而我本身還是比較謹慎的。”
普克說:“你剛才說,他很善於控製著談話的方向?”
米朵點點頭,說:“對,他的思維很跳躍,想象力非常豐富,談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就被他牽引著走了。”
普克若有所思地說:“聽你這麼說,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米朵看著普克的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
普克低聲說:“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嗎?”
米朵垂下眼睛,說:“我知道。你說的是陳誌宇。”
對於最終由普克參與偵破的陳誌宇連環殺人案,米朵內心有種很複雜的感觸。陳誌宇無疑是一個罪不可赦的殺人犯,但對於米朵來說,他也是幫助米朵找到了童年隱秘的朋友,盡管在最初接近米朵時,陳誌宇的目的並不單純。米朵總是想,如果陳誌宇童年時期沒有受過父母親錯誤教育方式的傷害,後來的成長過程中也沒有經曆那些殘酷的折磨,或者在他內心對生存的意義產生疑問時能夠得到外人正確的引導和幫助,也許他並不會走到毀滅的那個結局。因此直到今天,提到陳誌宇,米朵仍然有種難以言述的情緒。
普克看出了米朵的反應,用溫和的語氣說:“米朵,不管怎麼樣,你是幸運的,他對你起的是正麵的作用,在這一點上,你不必要求自己按照別人的標準來評價他。”
米朵對普克的了解暗暗感激,她抬起眼睛看著普克,微笑著說:“嗯,我知道。”
普克說:“我想起第一次和陳誌宇接觸的時候,也是在事後感覺到,整個談話過程中,我不知不覺地被他控製了方向。那種感覺提醒了我,有些什麼東西是不對的。”
米朵的思緒又回到神采飛揚身上,說:“我們就憑這麼一種感覺就把他們倆聯係起來,會不會顯得太牽強了?”
普克不置可否地說:“所以我們隻是當成一個遊戲,並沒有非常正式地進行調查。如果是那種性質的調查,就不是這種做法了。”
米朵好奇地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們公安部門在網絡上對某個人產生了懷疑,有沒有辦法查到他的真實狀況呢?”
普克說:“從理論上說,隻要這個人在我們對他展開調查以後還繼續上網,我們就可以查出來。不過從具體操作上看,這是一項相當繁雜的工作,運氣不好的話,也有可能讓他成為漏網之魚。”
米朵說:“哦,裏麵肯定有很多專業性的東西,可能的話,還是以後慢慢講給我聽吧。現在,咱們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下麵怎麼安排呀?”
聽到米朵問自己下麵的安排,普克忽然覺得今晚和米朵的談話十分輕鬆愉快,而這幾天以來工作上的緊張和忙碌,令他的身體渴望能夠得到短暫的休息。不知為什麼,普克一下子又想起了答案酒吧和酒吧的老板林紅,也想起了上次他去酒吧和林紅一起喝酒時,他們彼此之間坦誠的交談。
普克說:“米朵,今晚我想請你去一個酒吧坐一坐,放鬆一下,你看好嗎?”
米朵有些意外,說:“你也會去酒吧?”
普克笑了笑,說:“有時候工作壓力太大,身體很疲勞,會到那裏喝酒,聽歌。”
米朵笑著說:“好呀,不瞞你說,我還真的沒去過酒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