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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父長歎一聲,說:“唉,我們這個家……”他痛苦地搖著頭,說不下去了。

普克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何天心以前住在家裏的時候,是不是經常看到……看到你們夫妻爭吵呢?”

何父垂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是啊,她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我們也不想吵,就是怕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但感情的事……今天你們二位也看到了,不瞞你們說,如果不是因為天心,我們倆早就離婚了。”

何天心母親哽咽著說:“一點兒不錯,要不是為了她,這個家我早就過不下去了。總是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怕父母離婚了,會給她帶來什麼傷害,所以一直勉勉強強地過著,有多少苦,都悶在心裏不說,隻想讓她幸福……”

何父打斷妻子的話,譏諷地說:“你也不見得什麼都不說吧,不是常常跟女兒說,都是她把你這輩子害了嗎?”

何母憤怒地說:“我說的難道不對?要不是為她,我怎麼會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浪費在你這種男人身上!我為她犧牲了一輩子,把她養到這麼大,說她幾句話的權利都沒有嗎!”

何父冷笑一聲,說:“是啊,天心把你害了,你心裏恨不得……”

這句話還沒說完,何天心母親就暴怒了,把丈夫用力一推,全然忘記了普克和彭大勇的在場。何父對於此種狀況似乎並不驚訝,很習慣地抬手給了妻子一下,兩人當著普克彭大勇的麵就要打起來,被普克彭大勇拚命勸住了。

何母氣憤地指著丈夫,喘著粗氣喝道:“你別裝出那麼高尚的樣子,難道你就沒在心裏抱怨過天心?要不是我們母女拖著,你早就跟那個狐狸精……”

從何天心父母家出來,普克和彭大勇又談了一下今晚的收獲。

彭大勇說:“真沒想到,上次看他們夫妻倆,還覺得是一個挺恩愛的家庭,想象不出何天心在這樣的家庭怎麼會那麼孤僻,現在看來,表麵現象是會欺騙人的眼睛啊。”

普克說:“是啊。要不是看到今天這一幕,還以為何天心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幸福家庭裏,不會明白她那麼好的條件,為什麼會象一個離群索居的小動物一樣……唉,這個女孩子,真可憐。”

彭大勇歎了口氣,說:“唉,你說他們夫妻兩人感情到了這麼差的程度了,為什麼還要勉強過下去呢?其實要是好合好散的,說不定對孩子反而是件好事兒。”

普克說:“很多人的觀念還是這樣,覺得隻要能夠勉強維持著,總勝過支離破碎。其實真是未必如此。”

說到這兒,普克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越發沉重,神思也有些不定的樣子。

彭大勇沒注意到普克的反應,說:“懶得替他們操心了。隻是本來想從他們那兒查到什麼線索的,現在又沒希望了。”

普克想著自己的心事,注意力有些不集中,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說:“這也說不定,最起碼讓我們了解了何天心的成長背景,知道她那種性格形成的原因。我總覺得她的死跟她那種性格可能會有些聯係,現在看來對查清案情沒有明顯的作用,很難說以後會不會對我們有幫助。”

彭大勇點點頭,說:“也是。那我們下麵一步怎麼辦?”

普克想了想,說:“我想明天咱們再去何天心住的那個單元查一查,看看樓上樓上的鄰居們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的。”

彭大勇說:“可以。不過對門那家姓周的是問過了,說什麼都不知道。”

普克說:“嗯,也有可能得不到什麼線索。現代人本來就是互不關心,一個單元的人住了很多年都不認識也是常事兒。更何況何天心是這麼一個性格孤僻的女孩子。”

彭大勇說:“不管怎麼說,還是明天去查過再說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安排好明天的工作日程,就分頭各自回家了!

何天心一案案發後,普克連著忙碌了兩天,感到有些疲倦了。本想直接回宿舍去休息,但心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放下,感到很不安。又想到那天晚上在米朵家,剛開始吃米朵做的晚飯就被召回局裏,米朵當時還說要給他留飯,隻是他在現場忙了大半夜,後來也沒有再去。這麼兩天都沒有見米朵,普克忽然覺得很想馬上見到米朵,於是決定先去米朵家坐坐,然後再回自己的宿舍。

去米朵家之前,普克先打了一個電話給米朵,但家裏的電話在占線。普克隻要確認米朵在家就可以,便沒有再打電話。他想說不定米朵又在上網等神采飛揚了。這樣一想,普克對米朵更是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覺。普克想,米朵不僅聰明敏感,而且那麼善良,為了一件與自己並無太多關係的事情而執著地關切著。普克意識到內心那種複雜的感覺是什麼了,那是對米朵更深的欣賞和依戀。

依戀?普克對自己用到這個詞感到有些吃驚,從小到大,他習慣於堅強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脆弱,從來不敢輕易地對別人交付自己的信任,更不會將自己的情感依托在別人的身上,成為不獨立的一部分。他曾愛過別人,感激過別人,也曾信賴過別人,但真的還從來沒有依戀過別人。依戀……也許那還是很年幼的時候對母親才會產生的感情。現在隔了這麼久遠,看到這樣的感情又出現在自己眼前,普克幾乎覺得有些承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