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麵突然一個霹靂,一縷粗大的雨絲“嘩啦啦”掃進屋裏,三人都同時扭頭向外看著。
仿佛是什麼預兆。
隔塵和尚就用眼睛瞄瞄紅衣道士。
紅衣道士說:“佛教徒有三類,一是學佛的人,二是拜佛的人,三是信佛的人。賢侄一時難以邁出空門修行這一步,眼下亦可先做學佛的人……”
周伯雨還是沉吟不語,沒有表示。
紅衣道士知他塵緣未了,便說:“此乃人生大事,不可草率,賢侄慢慢思量。”
隔塵和尚急忙附和:“是呀是呀,慢慢思量——來來來,我們變變方式,吟詩喝酒如何?”
紅衣道士積極響應:“善哉!善哉!貧道願先獻醜。”說罷,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脫口吟道:
南霽,
北飄。
誌難消,
雨細風粗**遙。
畫癡夢斷念奴嬌。
無橋,
折殘柳枝條。
別酒紅顏丹青淚,
夢已老,
醉裏也逍遙。
雨聲催,
緣未了,
一斛,
勸君更進一斛。
紅衣道士吟罷說:“這首《河傳》就算我送賢侄的吧。來,勸君更進一斛。”
隔塵和尚情不自禁鼓了鼓掌,然後舉起杯道:“道長的《河傳》發人深省,來,飲了這杯,我也奉送賢侄一首!”
周伯雨手擎酒杯,若有所思地說:“感謝二位仙長指點迷津。隻是這人生大事非同兒戲,還請寬容晚輩認真考慮,方好定奪。”說著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隔塵和尚吟道:
愁雨伴濁酒!
笑我空門顛狂叟,
驀然回眸,
淪落半生蹉跎久。
除卻舞文弄墨,
算此生被人魚肉。
聽佛陀禪語救,
難舍棄淚濕青衫透。
是鵑血,
夢醒後。
紅顏知己堪回首?
看藝海征帆一葉,
風狂雨驟。
隱隱天外歌吹響,
莫道才子失**,
正烏鴉刮噪時候。
說塵緣就此了卻,
灑脫遁入空門可否?
頻舉杯,
將進酒。
周伯雨聽罷,想起吉玉,想起藝術道**的艱難,不覺潸然淚下。他舉杯一飲而盡,起身對著兩位大師一揖在地,詠道:
歎玉簪墜地!
怎知薄命偏是卿!
雨雨風風,
魂斷黃泉**徑。
春去複回人去能歸否?
待瀝血西風殘月,
尚猜她夢去還醒,
香魂歸來重慰離情。
恨無涯,
負此生。
風搖蕩一山淚雨,
歎人生飄忽如夢,
怎得相逢。
丹青難寫傷心苦,
總被人惜惺惺。
不患誤解來千重,
怨屏障山多**少,
一片煙蕪是萍蹤。
問誰能解愁腸千結?
風索索,
酒融融!
周伯雨詠罷號啕大哭,哭後又一陣狂飲。
紅衣道士和隔塵和尚見點化一時難以奏效,也就隻能陪著歎息,直到三人都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