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們能夠在饑餓中長高!我同樣相信你們能夠在饑餓中不斷攀上藝術新高峰!孩子們!讓我們為饑餓的攀登幹杯!”老院長擎起酒瓶,眼裏閃著淚花。
同學們也舉起酒瓶一齊高呼:“幹杯!幹杯!幹杯!”——喊聲把屋頂和饑餓都掀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貝絲已經依在周伯東身邊,而且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那天有電,卻用蠟燭照明。
會餐後是新年晚會。第一個節目是舞蹈《花兒與少年》。伴唱的歌詞大意是:山裏邊最高的是鳳凰山,花裏邊最美的是牡丹,人裏麵最美的是少年。舞蹈結束時少年要給少女獻花,並要給她插在頭上。由於貝絲在女舞蹈隊裏是最高的,周伯東在男舞蹈隊裏也是最高的,當然就是他們倆派對兒。周伯東就要按情節規定送給貝絲一朵鮮花,並且還要給她插在頭上,可是,周伯東笨手笨腳地怎麼也插不上。
大家都已經插完了,下了場,場上就剩他們倆。
大家就鼓掌。
周伯東越是急,越是插不上。後來索性把花丟在貝絲頭上要跑。貝絲一動花就掉了下來。貝絲便撿起花追上周伯東並把他拽回來要他繼續插。
全場掌聲雷動,一片歡騰。
周伯東終於把花插在貝絲頭上了,貝絲摟住周伯東要回報他一個吻,這可超出了規定的舞蹈動作。
全場掌聲再起,歡騰雀躍。
周伯東羞跑了,貝絲追到走廊的盡頭,終於很有質量地吻了他一下。
那時學生是不準戀愛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從領導到同學都對貝絲另眼相待,對她各種過格的做法都不責怪。
接下來是貝絲主演的節目。
貝絲主演的節目是“逗皇後”。創造這個節目的同學說,有一個皇後長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就是老不高興,從來不笑。皇帝老子下詔誰能把皇後逗笑便有重賞。
皇後坐在晚會的中央,由全校師生來逗。逗時不拘形式,使什麼招法都行,隻要把皇後逗笑就有賞(當然不許胳肢腋窩)。最有吸引力的一條是皇後被逗笑後,必須陪這個人跳一場舞,還得給大家唱支歌,或是跳個舞。如果大家被逗得嘎嘎大笑,皇後能繃住不笑,那就是皇後得獎。
那天,學生會主席決定貝絲當皇後時,貝絲說:“呀!我是最愛笑的了。不逗都笑,一逗更笑……”
學生會主席說:“皇後非你莫屬。至於笑……笑一回,唱一支歌。再笑一回,再跳個舞。再笑……”
貝絲便去找周伯東:“可愁死了……叫我當皇後。”
周伯東問:“把你的嘴用膠布粘上,你受得住不?”
貝絲說:“那沒問題。不過沒嘴人家能讓嗎?”
周伯東說:“我在膠布的另一麵畫一張嘴,到時候你裝著捂一下嘴就把膠布粘上了。”
現在,貝絲已經上場了。她的一身皇後服裝和鳳冠都是用報紙糊的、畫的。一動嘩嘩響,好歹她不動,隻有她後麵的兩個侍女輕搖著大蒲扇。還沒開始貝絲就想笑,單單就這麼麵對大夥坐著她就想笑。
主持節目的同學宣布“逗皇後”開始。
貝絲趕忙裝做捂嘴的樣子把畫的那張嘴貼上了。不牢。她又按了按才抬起頭來。
周伯東一看還行,就是貼得往上了一點點兒,顯得**兒總是翹翹著,但總算看不出是假嘴。
第一個上場的是外號叫做“堂·吉訶德”的國畫係同學(這位堂·吉訶德作畫的勁頭兒就像堂·吉訶德大戰風車的勁頭兒一樣,也屬於周伯雨一類的畫癡。多少年後他死在衡山。人們在山穀裏找到他時已經隻剩下了一具骷髏,隻有工作證和他身邊的畫夾子證明是他。人們猜測他是在大山裏畫寫生時入了迷,待到天黑才想往回走時摔到了山穀裏)。說不清堂·吉訶德這人為什麼可笑,而且越看越覺得可笑。平日裏貝絲見了堂·吉訶德的滑稽相就想笑,現在,他居然當著大家的麵來撩她,她自然更要笑。堂·吉訶德在貝絲麵前做了許多滑稽動作,把同學們逗得大笑不止。貝絲當然一直在笑,可她一笑起來被粘住的嘴唇就很不**,想用手遮掩又怕露了餡兒,隻好裝做用手帕去拭眼睛和嘴略加遮掩。堂·吉訶德見平時一看他就笑的貝絲今天居然堅決不笑,當然不甘心,那些滑稽的動作就施展得更加淋漓盡致。可無論引得大家如何捧腹大笑,皇後卻還是不笑,最多也不過是用手帕溫文爾雅點點眼睛和那片向上翹著的**兒。
堂·吉訶德終於垂頭喪氣地敗下陣來。他的腦袋上蒸騰著熱氣。
這讓周伯東很開心。
這一下可把大家的情緒調動起來了,貝絲越是逗不笑,同學們就越是要逗,也才越有意思。大家便勇往直前,怪態百出,笑話連篇,可是無論怎樣,貝絲把向上翹著的**繃得緊緊的,就是不笑。幾個人連續敗下陣來,不禁弄得大家麵麵相覷:奇怪?她怎麼就是不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