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雨回到墨園的時候,周月樓、周伯均、周伯東、居美、戴玉珍都坐在周伯均的客廳裏。周伯東見他進來便站起來讓他見了三叔。周月樓正在火上,並沒更多寒暄。周伯東拉周伯雨坐在自己旁邊問:“又找她去啦?”
“嗯。”
“怎麼樣?”
“她丈夫已經失蹤好幾天了,這回我反倒害了她。”
“大哥說,老人答應第二天就不再回家了。我還以為老人說說而已,沒想到……”
“大哥這麼做……”
“算了,一會兒再說。三叔又帶回一幅《雪血江山圖》,可是,今天早上發現丟了。你先聽著吧!”
周伯雨見大家都悶頭坐著,便也坐在一旁聽戴玉珍訴說:“……這是啥事呀?三叔幾十年不回來,剛到家就出這種事!我早就說咱們老周家一直藏著個妖精!”
周伯均厲聲製止:“不許胡說八道!”
戴玉珍不服:“我怎麼胡說八道啦?過去你總是護著她,現在有三叔了,我不怕!”
周伯均大怒:“潑婦!”
居美連忙勸說:“大嫂,你不要吵。你把昨天晚上到畢沅那兒取畫的情形再和大夥說說。”
戴玉珍說:“這不嘛,昨天晚上我都躺下了,才想起三叔的箱子還在畢沅那邊。明早三叔要是用什麼就不方便,我就起來去了畢沅的屋。那會兒她還沒睡,在看三叔帶回的那幅畫。我說我來取三叔的箱子,畢沅沒說話,用下巴點一下桌上的箱子。當時我還想說把那幅畫也放箱裏,可我見她隻顧盯盯地看,根本沒有把畫給我的意思。心想反正都是一家人,放哪兒不一樣?就拎著箱子回來了。再看三叔的屋子已經熄燈了。我怕驚動三叔,就把箱子放到我屋裏了。誰知道能出事呢?”
周伯東問居美說:“表姐,昨晚上你沒看見什麼?”
居美回憶說:“吃飯回來,我的確看見畢沅在仔細研究那幅畫。我怕打擾她,就沒進她的屋子。躺下之後也睡不著,大嫂去取箱子我看見了,走時拎個箱子我也看見了。可畫在不在箱子裏,我不知道。”
周伯東又問戴玉珍:“大嫂,你沒問問周林?”
戴玉珍連連擺手:“他呀,睡的像個死豬似的,一大早就走了。他哪有工夫碰箱子!依我看,得翻翻畢沅的屋子,她有間屋子誰也不讓進去,裏麵藏著啥?誰也不知道。咱應該翻她!”
周伯均怒不可遏地:“你閉嘴!”
戴玉珍撒潑地:“我就不閉!平時我怕你,現在有三叔在,我不怕!你想不要我,你和我離婚就是為了那個妖精!你尋思我不明白呀?!我就是不離!三叔為我做主!”
七
胡局長進來的時候,老三隻稍微欠了欠身子。
胡局長徑直走到老三麵前,從公文包裏拿出那幅畫,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說:“您看看,是這個吧?”
老三打開看了看說:“沒錯。這個荷蘭豬!他還以為是八國聯軍的時候哪!——他怎麼說?”
胡局長弓著腰答:“他說是從周林手裏騙來的。我馬上派人調查了這個周林。原來他就是苦山大師的重孫子,我們局掛了號的,因為他曾經參與盜掘古墓。”
老三立即從沙發上站起:“盜掘古墓?”
胡局長認真觀察著老三的神情:“對,盜掘古墓。考慮他是戴副市長的親戚,所以沒動他。”
老三一拍茶幾:“不!要抓他!”
胡局長怕領會不準老三的意圖,又釘問一句:“抓他?”
“抓他!先以盜掘古墓為由抓他。”
“那個荷蘭人呢?”
老三想了想說:“驅逐出境算了。”
八
周月樓一直沒說話,他剛剛回到墨園,許多事還弄不清楚。
大家也不說話,都低著頭想著什麼。
周伯均的額頭不斷地沁出汗水。他想起居美回來那天,老婆就偷著打開了她的皮箱,再聯想到一貫膽大妄為的周林,心情就變得格外緊張。正在這時,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您好,我是周伯均。”
“爸爸,我犯事兒啦!”
“什麼?你說什麼?!”
“我犯事兒啦!”
“你犯事了?犯什麼事了?”
“三爺的畫被我拿出去,又叫一個外國人給騙走了。那個外國人被抓起來,把我也供出去了。公安局的哥們兒告訴我,他們馬上就來抓我。爸爸,我得躲一躲,不能叫他們抓著。你趕快托人把這事給我擺平了我再回來。爸,你千萬托人哪,你可就我這麼一個好兒子!”
“你!你是怎麼拿走的?”
“媽把畫拿出來給我看,我就揣起來了。爸,我走了……”周林把電話掛了。
周伯均放下電話,氣得臉色發青,兩腮肌肉被他緊咬的牙根兒扯得一動一動,突然,他大吼一聲:“戴玉珍!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你也聽到了吧?畫兒是你教唆孩子偷出去的,你反過來又冤枉好人!你純粹是周氏家族的害群之馬!這回我要不和你離婚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