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0章(1 / 2)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沒有食欲,畢雲捅捅周南,好像要他說什麼,周南卻低頭不語。後來畢雲說,爸,他臨摹了一張,我看挺像的……

畢塗沒聽明白,什麼?你說什麼?

畢雲又重複了一遍,說:他臨摹了一張《荷花翠鳥圖》,我看和原作挺像的……

畢塗怔了好一陣子,終於明白了女兒的意思,急忙讓周南把畫拿來,一看,果然和原作極相似,隻是功力稍遜一籌,事到如今,也隻好拿它試試看了。畢塗夫婦便連夜把畫裱好,左看右看,希望和擔心摻半。到了取畫那日,把畫捧上去,心裏突突擊鼓,沒想到那人竟然付了錢喜滋滋地走了,畢塗樂得一拍大腿抹去一頭虛汗。晚上夫妻倆興奮得睡不著,妻說,真沒白白收留這孩子一回。夫說,是啊,沒想到這孩子這麼有天分。妻說,這倆孩子從小好到現在,一眨眼都十五六歲了,不如就認他做幹兒子,過幾年要真有出息,就把畢雲嫁他不是挺好嗎?夫說,倒也是。

於是,周南就成了畢雲的幹哥哥,那畢雲也就更沒什麼顧忌地整天“哥呀、哥呀”地和周南戀在一起。

周南以臨摹的《荷花翠鳥圖》頂替了原作這件事,對於畢家後來成為偽畫世家有著深刻的意義。

天長日久,裱畫店的牌子立住了,生意便日漸好起來。許多像樣的畫家也都常把畫送到這裏來裱。周南還是跟著幹爸裱畫,一有空閑就一張張地臨摹,無論工筆、寫意、花鳥、山水,哪門、哪派、哪種風格,什麼畫都臨、都摹、都仿,有時還向前來裱畫的畫家請教一二。這樣,雖然無師,卻能采百家之長,所以畫技大為長進。不過,究竟畫得如何,周南和畢雲自己不知道,幹爸畢塗也不知道。這期間,畢雲每天和周南一起臨畫到深夜,雙方已是情投意合,畢塗夫婦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其時,畢雲已經出落成美人兒,隻是沒有引起周南的注意,使他沒有及時看清,所以他們之間的情感僅僅處在朦朧階段,還沒有被催發和升華。

轉眼到了畢雲十六歲的那年夏天。

那天很熱,畢塗想和妻子出去走走親戚,就叫周南和畢雲關了店,打掃衛生。

畢雲抹窗子。那時的窗戶分上、下兩扇,下扇一般不能動,上扇頂部兩側有木軸,天氣熱時,可以把上扇窗子掀起來掛在窗鉤上,這樣可以通風,燕子也可以飛進飛出,在屋梁上壘窩。

因為天熱,畢雲幹活時隻穿了一件緊身背心。她擦完窗子從窗台上蹦下來時,背心的挎欄恰巧被從棚頂垂下的窗鉤鉤住了。畢雲呀的一聲叫。

周南正在掃地,聽她叫嚷便猛一抬頭,他看見那個窗鉤先是把畢雲背心的一個挎欄吊了起來,繼而嘣嘣的兩聲挎欄的兩個鈕扣被繃飛了。接著,繃斷的挎欄滑落下來露出一個粉白的**。周南腦袋轟的一聲,眼前金光四射,世界就此凝固了。然而,畢雲此時還沒意識到什麼,她光顧著去撿那掉在炕上的鈕扣,等到把那兩個鈕扣都撿起來後,才突然發現自己**露在外麵,連忙背過身去。

後來那個**以及滑落的挎欄變成周南筆下的一幅畫,不過,他把**改成了花蕾,把挎欄改成了下垂的花葉,他沒在畫上題詩,隻題了兩個字:“窗鉤”。

窗鉤事件之後,畢雲見到周南極不自然。這時他才意識到畢雲已是花容月貌的大姑娘了,也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希望時時刻刻不離開她。一個雨夜,周南翻來覆去睡不著,便索性佇立在雨裏。他感到體內有團火,雨水也無法將其熄滅。過了好久,他發現對麵似乎也有個人同樣佇立在雨中。

後來他看清那是畢雲。

他們便默默地相對站著,好久之後,他們漸漸靠近,最後終於摟抱在一起。

那年周南十八,畢雲十六。

那年夏天,窗鉤事件將他們青梅竹馬式的純情推進到火焰式的熱戀。又過了將近一年,他們用青春的火焰把彼此的愛已烤得完全成熟。畢塗夫婦看得清楚,便在暗地商量他們的婚事。

這時肅王出現了。

在經常來畢家裱畫的人當中,有個叫金顏的畫家,因常來畢家裱畫,時間一長就很熟。他有個與畢雲年紀相同的女兒叫金娣,常來送畫和取畫。這樣,金娣和畢雲就很要好。金娣長得很有姿色,金顏很想讓女兒進宮當個王妃什麼的。他知道肅王有兩個愛好:一是美女,二是畫。便投其所好,經常弄些好畫巴結肅王,同時千方百計想讓肅王見到自己的女兒。他相信肅王隻要見到他女兒,就不可能不動心。一日,他得到一幅董其昌的《關河秋色圖》,便故意托人向肅王放風。肅王招他進宮他又托病不去,後來,約了日期請肅王到他家看畫。金顏素知女兒舞姿絕倫,有意在肅王麵前賣弄,不過,又不想給肅王留下賣弄的印象,便指使女兒把畢雲找來,讓女兒假做教畢雲跳舞。他也沒告訴女兒肅王要來看跳舞,怕女兒緊張。那天,肅王到金顏家時,金娣正和畢雲在小花園裏跳舞,肅王一見果然就站住了。金娣和畢雲並沒有發現有人在看她們,依然邊跳邊嘻嘻笑著。